第37章 可怕可怕什么忍着（1 / 2）
第37章
三年后,人间，白梅书院。
草莺飞的春日，刘潇潇穿过书院的后堂,绕到先生的住所,然后钥匙开了门,她想像平时一样打扫灰尘，一抬眼便吓了一跳。
院子里那棵桃树自从先生走后，已经枯败了三四年之久，再也没有重新过叶子、开过花朵,甚至三五日前她时，这棵树仍旧是一副干枯将死的模样。
但此时，桃树竟然一夜之间缀满花蕾,其中有的已经熟盛放,有的羞涩含苞,这样的景象已经数年没有过了。
一个男子立在树下,他的腰上佩着一把细刀,刀鞘华丽繁复、精美无比。
他抬手抚『摸』着桃树，指腹落在树干上停留片刻，随后转身迎向身后的脚步声。
刘潇潇刚要问他是谁,便到对方转了过，神情一滞：“贺公子？”
他回了，那老师是不是也……刘潇潇心中雀跃,向四周看了看,又跑进屋子里，发现确实没有第二个人时，疑『惑』地从门内伸出头，顾得上问他：“公子回了,那梅先生呢？”
贺离恨道：“她去了别的地方，一时半，恐怕没办法回。”
“她去了哪里？”刘潇潇略显失落，有些难以相信地问。
贺离恨却不回答。
三年前从世外灵折返回去之后，先是抵达了最近的胡家山门。胡老太姑胡云秀亲自迎接了他。
她先是将贺离恨迎进堂中，没有率先询问情的具体内容，而是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身侧，心里冒出一个不太好、但是对于眼下情形非常有可能的猜想，她思量再三，问道：“那梅先生……”
贺离恨坐在对的椅子上，那把漂亮的刀鞘放在膝盖，他的手按着鞘身，垂着眼睛道：“她回去了。”
“回……去……？”
“她其实是化身。”贺离恨淡淡道，“本体在修界。”
胡云秀也曾说过身外化身之术，只不过大多都是有距离的，这跨越一界的化身术还是闻所未闻。
她并没有放下心，而是详细问道：“当时是怎么样的场景？”
贺离恨不大愿意回忆，但还是抬起手，稍微示意了一下两人的位置，无表情、语调平平地道：“就这么远，说完话就变金光了，临走之前还治好了的伤。”
胡云秀心中一颤，看了一眼身侧的胡仙姑，两人对视之间，俱都觉得这形容有些蹊跷，比起化身术崩解的景象，反而更像是什么禁制碎裂、解除的样子。
胡仙姑这人年纪最轻，脑子有点缺根弦，但转得快，她低头悄悄跟自己姑『奶』『奶』道：“……咳，不是出了，她故意跟贺少侠这么说的吧……”
胡云秀心中也有如此猜疑，却立即道：“别胡说。”
贺离恨神情平静，看不出丝毫不常的模样，他道：“还要问别的吗？”
胡云秀便耐心仔细地将所有细节一一问遍，最后得知那座坊市竟是一件封印物、而幕后布局之人则是修界的邪修时，先是怒火上涌，而后却又很快冷静下。
她道：“你妻主不在身边，这段时间不如留在胡家休息，待安排好北方诸，就前往梅先生所说的第三种方式，前往修界，到时候也可以接应你，为你提前试探道路、打好招呼。”
她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却是怕贺离恨外表看上去常，内心的精神状态不知道够不够稳定，要是他一心前往修界，万一找不到梅先生，恐怕到时候出……还不如让她先去打探一番。
贺离恨轻轻颔首，道：“她的，在安全之地养伤修行，恢复了一定的实力之后再去找她……这是们之间的约定。”
胡云秀他情绪稳定，便继续道：“等到了修界，老身定然要将那个在人间兴风作浪、翻搅风云的邪修揪出，枭此人首级以报胡家之仇。”
“理应如此。”
两人商议过后很快便定下章程，贺离恨留在胡家灵堂闭关养伤，几乎灵田内的所有灵物、泉水，这一方极难寻觅的洞天福地，胡老太姑全都做主为他开放，将贺离恨视为恩人。
尽管贺离恨如此常，但胡云秀冥冥之中还是有些担忧，嘱咐了胡仙姑常常注意照料他。
胡仙姑苦着脸答应下，她自从被梅问情设计教育过之后，可谓是清心寡欲、一心向道，她原本把这当一个无聊差，没想到贺离恨除了勤勉修行之外，还时常检验自己的果。
短则一两月，则一年半载，山峰最之处，总能到魔气纵横，刀光如织，光是远观，就已经心神皆震。
胡仙姑从大为震撼、到麻木至极，也只了两年半的时间，她登上山顶，到泉水潺潺旁边的小院里，刀光的锋芒劈入坚硬山石，在最大、最的一块磐石上，留下深刻如裂隙的痕迹。
贺离恨坐在水流旁，垂首静默地擦拭自己的刀，到她了，也只是稍稍抬眼。
“说你……是的错觉吗？你这话好像越越少，以前还能跟说两句，现在怎么哑巴这样。”
胡仙姑对他的畏惧倒是减少了许多，她将带的水果放在石桌上。
“本就是这样的。”贺离恨道，“没有什么变化。”
“那可是胡说。”白狐哼哼唧唧地小声嘀咕了几句，“你在梅先生身边不是这样的，虽然偶尔凶了些、恐怖了点，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怎么说呢，看上去，像个常人。”
他擦完了刀，无声地凝视着对方。
胡仙姑被这视线一盯，立马觉得心生寒意、浑身难受：“可没有说你现在不常的意思……姑『奶』『奶』托告诉你，她今天便启程，知道你深居简出，所以不必相送，问你有没有什么交的。”
白梅书院的详细地点，胡云秀已经从两人口中获知，她一只了精的狐仙，自然不找不到路。
贺离恨先是摇头，而后忽然想起了一：“让她……先不喊过界口诀，试一试能不能通过。”
“啊？”白狐愣了一下。
“她十有八九是骗人的。”贺离恨收刀入鞘，站起身。他身姿挺拔，背对着朝霞的光辉，漫天光芒扑在他肩头，霞光如同映在一把更快更利的锋刃之间。
“不是……骗人……啊？”胡仙姑还没想通，他已经向房间内走去，“哎橘子拿着……”
贺离恨停下了脚步。
他偏过头，忽然轻轻地道：“你可以让胡云秀不着急，就算她暂时做不到为她的三姐报仇，也将那个让梅问情受伤的人，一刀一刀地、剐碎片。”
朝霞越过他的身影，映在眼前的溪水之上。
胡仙姑呆愣半晌，好半天打了个寒战，喉咙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两句话的语气虽然很是寻常，但她下意识地觉得，这个人一定说到做到。
就仿佛他已经这么做过很多次一样。
决不食言。
————
当初梅问情离开之时，认为他需要几年或者十几年的水磨工夫，这已经是很标准的推测，只是最终的速度仍旧超乎她的预料。
短短三年时间，贺离恨便重新回到这里，甚至不比刚刚交托完北方域外务的胡云秀慢多少。只不过昔日胡云秀的时候，虽然顺利这个方法抵达修界，但这棵桃树却没有盛开。
此刻在他眼前，桃树烂漫无边。
花瓣坠落在他发间、衣领，香气清幽。
刘潇潇纵然有一百个一千个问题要问他，可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居然也说不出口，只能看着贺公子抬手轻拍树干，那张无情亦动人的脸庞上稍微变化，『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低声喃喃：“……你这个骗子。”
随后，他转而对刘潇潇道：“如果有朝一日回，把她一起带回的。梅问情应该也很想你。”
刘潇潇哑然失语，她亲眼看着贺离恨手中亮起一道很朦胧的光，似乎将什么气息探入进这棵桃树里，那树干如有共鸣，跟着盘旋着亮起一阵光华，将贺公子的周身吞噬。
光华褪去，眼前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