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土包子一定要被骗亲吗(16)(1 / 2)
午夜, 月亮悬在楼顶。
雪郁微咬着色泽鲜妍的唇,用纸巾帮男生擦脖颈上的汗,慢慢的带着点笨拙的讨好, 也不惹人讨厌,绝不会让自己的手指碰到他任何一寸皮肤。
路窦耳根不争气地麻软了一下。
即使明白该保持边界感, 该严肃拒绝,然后自己擦, 他还是不做,甚至把头倾下来了点。
不让雪郁那么吃力。
等雪郁擦完,把纸团扔进垃圾桶,他干巴巴说:“我出去看的时候, 楼梯口没有人, 但我听见了脚步声, 是从楼上传来的。”
“脚步很急,像是在跑,我就追上去了,但没看到人。”
雪郁和路窦并排坐在下铺床边, 两只脚搭在一起, 睫毛飘晃:“接下来呢?”
路窦喉头微动,尽量不去思考雪郁为什么喜欢这样坐, 他低眼看着自己交叉的手,一五一十汇报,毫无隐瞒:“我以为他上楼了,就又上了一层, 不过还是没看到人。”
“之后我一路跑上顶层, 又下到一层, 都没有收获, 只能回来了。”
雪郁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拢了拢,小声说:“但是我后来听到过第二次那个动静。”
第二次?
路窦摁了下指关节,眼皮微阖,是思考的状态,他想了半秒回道:“那应该是我恰巧和他错过了,宿舍楼楼层高,如果他当时在
雪郁慢吞吞轻嗯了声,他把手放在两边床沿,腰窝微陷,撑起身往里坐了坐,因为专注其他事,也就没注意到男生猛攥的长指:“你觉得会是杀人犯吗?”
温市高中有校规,决不允许学生熄灯后在外跑动。
没封校前,有人轻视这条规矩,大晚上躲过宿管翻墙出去上网,后来被校领导当面呵斥,刚柔并济使了些足以长记性的手段,就没人敢再犯。
但如果不是学生,可供怀疑的人选就没有几个了。
雪郁小脸湿白,显然是在怕。
路窦呼吸完全平稳下来,只不过声音有点哑:“别想太多,那三个阳永县的被警方安排到了别的地方睡,杀人犯找不到他们。”
话虽如此,但万一恶灵打破了这个准则,杀人没有规律了呢?
雪郁细腻的颊边濡出湿意,平放在床单上的双手曲起,无端端弄皱了被子,他浑然不觉,软声说:“……嗯,希望是想多了。”
话题打上句号,气氛显得安静起来。
雪郁蜷了蜷手指略显局促,想起路窦回来没锁门,便站起朝门口走去。
他走后,路窦保持原姿势两秒,脖子微僵地转过去,在那块皱陷的床单上看了看,后背又不舒服起来,麻麻的,电打一样,这种感觉他从小没遇到过,不清楚是什么。
最后归结于自己心理洁癖又犯了。
他厌恶一切直接的、间接的触碰。
以前也没那么严重,他舍友每天跑完圈出了一身要命的臭汗,还大剌剌坐他床上时,他皱皱眉就当没看见,这次却不行。
路窦下颌冷硬,心里酝酿着怎么和雪郁说以后不要坐他床,但他看见雪郁走回来,不是上床睡觉,而是去摆弄桌子上的手机,想好的说辞全变成了:“你还要玩手机?几点了,当自己不长身体了吗。”
雪郁:“……”
干嘛都操心这个啊。
话一出,路窦也觉得自己不让他玩手机的理由很诡异,全身僵着,囫囵吞枣般,后一个字赶前一个字地模糊找补道:“我有亮光睡不着。”
雪郁表示理解地点头,因为到了生物钟还没睡,一把鼻息微微细细的,他温吞解释:“我不玩,我就是,关一下手电筒。”
说完,他为表清白关了手机的亮光,宿舍全然昏暗下来,路窦半字不吭,跟被毒哑了似的。
雪郁摸黑找到台阶,小心爬上去,触到枕头的一刻手脚都软了。
睡着之前,他隐约听到下床路窦的呼吸声不太对,沙沙的很嘶哑,他以为是路窦跑累了,也就没多管。
第二天睡醒,闹钟响了好几遍路窦都没起后,雪郁才发觉他发烧了,眉梢皱得死紧,一身不好惹又不耐烦的躁冷气息,仿佛谁靠近都会撂倒揍一顿。
“你发烧了,”雪郁摸了摸他的额头,被烫得睫毛瑟了下,细声说:“上午的课先别上了,我去给你请假。”
路窦一年到头不生病,可能最近气温差太大,他又连续喝了几天冷饮,来来回回精力就被挖垮了。
男生撩起眼皮,没逞强,沉沉哑哑“嗯”了声。
雪郁穿好衣服下楼,先前给路窦抱枕头的那一次他记住了房间号,不怎么费力就找到了方识许的宿舍。
为了不迟到,雪郁的闹钟定得很早,以至于起得也很早,他敲门是方识许开的,其他两个还窝在被子里呼呼大睡,睡姿不雅,两条精悍的腿都从被角踹出来。
袜子和衣服依旧是哪里空就扔哪里。
雪郁小脸是晨起的扑红,眼睛里凝露似的,一身干净的香,站在男性气味冲天的宿舍里,如同进了狼窝。
他还是不习惯乱烘烘的环境,打了下磕巴,才悠悠慢慢和方识许说明来意:“班长,路窦发烧了,我想给他请个假。”
方识许在整理书,袖口挽起一段,露出苍白修长的手臂,淡薄的眼皮隐隐可见血管,看人时,总能将温柔、疏离两种特质杂糅得非常自然。
他敛眸道:“进来吧。”
雪郁踌躇了下,望见两人睡得死沉,才放下心来跟在方识许后面。
谁知他还没走过第一张床,一只滚烫的手便啪地扣住他。
雪郁吓得差点哼出来。
“小飞,我不去食堂了,困死,你帮我买瓶热豆浆,拿到教室,我到时给你转钱,跑腿费两毛。”
从被窝里掏出手的男生,像匹饥肠辘辘的狼,半睡半醒地提出要求,就等着对方一答应就睡过去,可他等了许久,却始终得不到回应,身上的毛炸开了,粗声骂道:“行不行?老子跟你说话呢……”
没骂完他就登时一顿。
圈住的手过分细了,没有糙硬的肌肉,又滑又软,抹了纯净的乳露一样。
总之不像他任何一个舍友的手。
男生握着那只手的肉四处捏了捏,上面捏一下,左边摁一下,还没摸出到底是谁,就听手的主人发出软酥酥的抗拒声,把他魂都哼没了。
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继续往上捏,意欲捏到贴肋的最软处,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制住他的念头:“张臣,松手。”
要说班里人谁说的话有分量,除了路窦,就是班长。
而方识许的声线很好认,男生几乎是瞬间弹起,他睁开眼,就见床前的人软手软脚看着他,耳朵玉白,殷唇微抿,像被他怎么了。
男生张皇瞪眼,宕机了好几秒,都没问雪郁怎么在他们宿舍,开口就解释:“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是那谁呢,想让他给我带早餐来着……”
雪郁站在那儿,脸被无妄之灾弄白,还要耳朵红红地谅解:“没事的。”
他嘴上说没事,实际还是很不适应,想快点离开这里。
雪郁仰起眼睛对上方识许,没说什么催赶的话,方识许便顿了下,低头给他写请假条。
说来他没听方识许说过几次话,仅有的几次交流,也都是在批条。
雪郁不免开始忧虑,以后刷方识许的好感度会不会很难。
没等他衡量出路窦和方识许谁更不容易,他陡然听到后方爆出一声:“……操!!”
雪郁心魂俱颤,微微挺起点腰把自己缩成一团,眼睫毛蒲扇一样颤,过了几秒,惊诧地往后看去,他已经被这个男生吓两次了。
头如鸟窝的男生拿着手机,见雪郁被吓得不敢吭声,忙讪讪道:“对不起啊,群里说又死人了,有点惊讶,没控制住。”
雪郁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色。
又死人了?
怎么可能,学生不是都被警方保护起来了吗?
雪郁一开始站得远远的,这时候主动靠近,他站在床铺前,指了指男生的手机,急切又软乎地问:“让我看看可以吗?”
小土包眼眶柔红,轻声细语,仿佛答应了做什么都可以一般。
男生骨髓缝里冒出麻意,不由分说把手机递出去:“可以,你看吧。”
雪郁道了声谢。
手机屏幕停留的页面是班级群,此刻上面刷屏得很快,每个人都在发言,透露出的信息眼花缭乱。
雪郁往上翻了翻,目光停留在一张图片上,那是一件湛蓝色的工作服,沾着凝固的机油,裤脚有几滴脏污,而在衣领口,有大片大片迸溅状的血液。
几十条消息都在说,这是死者的衣服。
而雪郁的关注点是,这件衣服非常眼熟,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对了。
是那个维修工,那天周生叫来帮他修洗衣机的维修工。
维修工被困在学校里,既不是学生,也不是教职工,所以被所有人忽略了,没人想到他竟然也是阳永县的。
“批好了,”在雪郁魂不附体时,方识许把假条递过来,出声道:“拿给他就行。”
雪郁恍然回神,他一面还手机,一面收假条,匆匆道完谢要走。
但在他转身之际,方识许摊开手掌,将握着的薄荷糖递送上前。
“这是?”
雪郁指尖往回缩了下,由于低头去看那颗糖,长睫拢落,遮住了眼底昨晚睡眠不足轻浮出的淡青。
男生眉目俊雅,声音微磁,是和掌心玩意完全不搭的长相和嗓音,他像是把多到不行的东西分出去了一个,轻描淡写道:“吃一颗,上课不困。”
……
雪郁讷讷拿着糖走出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