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1 / 2)
短节目的排名尘埃落定, 凌燃以微弱的优势拿到了第一。
虽然这优势的确很微弱。
最后一个连跳因为摔倒和过周被扣掉不少分,总分也只比明清元首战告捷的节目高出了2.43分,但这已经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 并为之深深震惊的结果。
大半年长高七八厘米, 实际身高差不多180,还能成功完成3a和两个四周跳?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现场的观众们刚刚从这场演绎年轻人情窦初开的轻快节目里回过神,就陷入了一场狂欢。
要知道, 他们大部分人来看比赛前可都是抱持着,凌燃就算是摔了,大伙也一定要助威喝彩,鼓励他重新站起来的心态。
他们心疼着喜爱的选手,忍着难受和心酸把自己的期待值降到最低。
可谁也没想到,凌燃居然会再一次出其不意地惊艳他们!
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名之为凌燃的奇迹?
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观众们激动惊喜,欢呼声如潮水般回荡在场馆上空。
直播间和贴吧论坛里的网友们也都兴奋不已。
技术向的冰迷们眼巴巴地蹲在官网里等着下载凌燃的小分表,甚至提前就在论坛里盖起高楼。
帖子名字很直白,就叫【扒一扒凌燃新赛季的短节目技术配置】
不说那几个跳跃了,凌燃的滑行技术和步法编排, 在技术向冰迷们的眼里就已经很值得一扒。
为了实现高难度的跳跃,多少运动员放弃了跳跃前后的衔接和步法, 全是压步助滑的节目真的很难看好不好!他们就是技术党, 也忍不住会吐槽的好吧。现在看到凌燃这个诚意满满的短节目,简直是舒爽到了骨子里, 这还能不仔细扒扒?
注重节目本身的网友们直接就把时灵珊年轻时的舞蹈和这支短节目视频链接放到了一起, 开始了夸夸夸的小论文。
“凌燃新赛季的节目叫红山茶。事实上,在时女士的舞蹈里, 山茶花有红有白, 而凌燃的短节目截取的就是红山茶的选段。
在观看比赛之前, 我万万没想到,凌燃居然能把情窦初开,张扬自信的青年形象拿捏得如此形象。
青春朝气的气息伴随着大开大合的动作扑面而来就不用说了,你们注意到他的眼睛没有?那双漆黑透亮的瞳仁,含着笑扫过镜头的时候满满都是热情和深情!我怀疑他在休赛季是不是特意练过演(眼)技,亦或者是谈了恋爱,隔着屏幕我都被撩得一愣一愣的……”
短节目的成功像是一枚投入湖心的石子,一下就激起了千层浪花。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家现在都有点出离兴奋。
毕竟在凌燃的身高数据爆出来后,实时关注这场比赛的冰迷数量激增。
大部分也是真的不看好。
他们甚至提前做好了为凌燃惋惜的准备,观看节目也是为了看看这位昙花一现的花滑天才最终的黯然收尾,再致以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敬意。
然后,猝不及防间就被凌燃短节目的出色表现打了下脸。
最后一个跳跃摔了又怎么样,他可是完成3a和两个四周跳,这对于一个身高179的男单来说真的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更别说凌燃还是今年才突然长高的。
难,真难,想想都觉得登天一样的难,但凌燃偏偏就做到了。
脸虽然有点疼,但大伙心里其实还是挺高兴的。
凌燃的节目一直都很精彩,更是靠着实打实的实力在现今的花滑圈子里始终保持着独树一帜的风格,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说个不好听的话,圈子里目前观赏性强的节目真的是太少了,大家伙都在拼难度,硬生生把优雅迷人的花滑变成了纯竞技项目。
凌燃的出现,更像是新的风向标,就连一贯只关心难度的卢卡斯都开始磨细节了,时不时在社交平台晒进步视频的同时,话里话外抱怨凌燃就是个卷王。
就冲这一点,他们就巴不得凌燃在冰上再滑上个十年二十年,最好重新把花滑带回到高难度高艺术性的道路上。
与维克多相同的想法已经悄悄地在一些眼界深远的老冰迷的心里扎了根。
他们很看好这位冰上新生的王者。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凌燃能够在这个赛季成功卫冕。
新赛季是奥运周期的最后一年,大奖赛总决赛,奥运会,世锦赛都有,如果都能拿到冠军,凌燃就能实现本赛季的单圈大满贯。
这足以让他彻底坐稳从阿洛伊斯手中夺走的王座。
这么一想,不少人心里就有了期待,然后打开手机,定好了明天自由滑的闹钟。
你能不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呢,凌燃?
冰迷们摩拳擦掌,眼神晶亮。
短节目的后续正在网上发酵。
凌燃暂时还什么都不知道。
他被堵在了场馆后门。
成绩出来之后,凌燃走得很快,但堵他的记者比他更快。师徒俩还没有走出场馆,远远的,就已经看见有一群人在正门口守着。
哪怕凌燃跟薛林远对了对眼色,当机立断绕去后门,也没有逃过嗅觉灵敏的媒体记者们。
才一迈出自动感应门,就被无数长.枪短炮怼着脸拍个不停。
守在后门的记者们一见到熟悉身影出现,喜出望外地纷纷涌了过来。
亏得赛方专门给凌燃配备的几名安保人员见事不好,赶紧将他护在身后,要不然,这么多人一涌而上,现场怕是要乱成一锅粥。
闪烁不停的璀璨闪光灯照得人两眼发花。
记者们的追问也是七嘴八舌,每个人都迫切想让凌燃先回答自己的问题,语气急促又满脸焦急。
“凌燃,你在短节目……”
“凌,我听说你……”
“我想请问一下,你……”
前门蹲守的记者也闻风赶来,围堵的人越来越多,将少年簇拥成这片镜头海洋的中心。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采访这位在短节目上的表现堪称奇迹的选手。
凌燃却没有想要停下来解答的意思。
他刚刚结束一场比赛,考斯腾都没有来得及换,训练服背后黏湿一片,很不舒服。
更何况,主办方已经言明,赛后就会有专门的记者会,媒体现在不管不顾地来堵他,其实是一种不太礼貌的行为。
他是有同理心,也可以体谅度假村外蹲守一天的记者,但这并不代表只要是记者来堵,自己就一定要满足所有媒体的需求。
好脾气又不等于没脾气。
合理的请求和过分的要求,凌燃还是能分得清的。
少年看了眼自家教练,“薛教,你要不要先走?”一个人总比两个人好脱身。
薛林远满脸紧绷,“我们一起走,让安保帮忙开路,你大哥刚刚发了短信,说车已经在路口等着了。”
他们试图在安保的护卫下往外走。
可惜记者们越来越多,基本上已经把路都堵死了。
眼见现场人声鼎沸,安保人员急得满头大汗,秩序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薛林远简直都要傻了眼。
这么多安保人员跟着,他们摆明了就是不想接受采访,这些记者们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等到赛后再采访不行吗?
如果薛林远真的把这话问出来,估计那些记者也会齐齐高喊不行。
凌燃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谁能得到第一手资料,谁就能一口吃掉全世界冰雪爱好者圈子的巨大流量。
谁不眼馋,谁不心动?
所以他们这会看凌燃,就跟看什么金灿灿的大元宝一样,生怕自己慢了一星半点儿就赶不上趟儿了。
这可是热议人物!
不用买话题就能上热搜,自带巨大流量的那种!
原本就激动的记者们在身边同行竞争者的刺激下更加激动,就没有一个人打算退缩的。
薛林远心道不妙,示意身侧的那个胖胖的安保人员先去喊人,自己堵到了缺口上,用力拦住某位热情洋溢的外国记者。
眼见形势越来越糟糕。
凌燃眉心敛了下又松开,长腿一迈,就站到台阶上,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里高高举起右手。
这是一个示意安静的动作。
无声的动作,在嘈杂的环境里本来很容易被忽略。
但记者们却一下都噤了声。
哪怕人群中有急性子的,还不死心地想趁其他人安静下来的空档抢走话头,也在凌燃格外清冽的目光扫过来时下意识地住嘴。
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形容。
凌燃冷着脸的时候,眼瞳里的墨色越发深邃,很强势,也很危险,甚至有一种让人不自觉听话的魔力。
这大概就是个子长高了,气势也更足了?
记者们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嘀咕。
他们举着镜头对准少年,默默地按动快门键,不死心地想要继续捕捉凌燃赛后的第一手消息。
现场突然安静不少,安保人员也松了口气,收缩范围,站到了凌燃四周,众星捧月似的层层拱卫着,就像是守卫着被无数人觊觎的稀世奇珍。
被保护着的少年也的确是冰雪爱好者眼里的珍宝。
要不然也不会得到这么多媒体的关注。
凌燃却没有什么身为媒体宠儿的自觉,他见众人都安静下来,才扬起了声,语速不紧不慢,吐字清晰。
“很感谢大家的喜爱与支持。主办方也已经安排好了赛后的记者会。如果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在记者会上提问,届时我会一一作答。”
所以今天的我不会接受你们任何一个人的任何采访。
很客气很官方的话,即使软中带硬,却也给所有人都留足了面子。
记者们都是人精,一下就听出了凌燃的话外之音。
原本被热烈气氛点燃的热情就冷了下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就清醒了过来:不对,我们这是在干嘛,不是想来采访凌燃吗,怎么突然就激动起来,把凌燃给堵这了?
被一时激动和热烈气氛感染冲昏头脑的记者们都有点讪讪的,脸上满是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纠结神情。
他们红着脸让出一条道。
先进来的居然是后续赶来的安保人员。
赛方也是没想到,都给凌燃安排了这么多安保人员跟着了,也没能拦住这些亢奋的记者,负责安保的领导一听说凌燃被堵,亲自带队就赶了过来。
方脸圆眼的中年人满脑门的汗,担心得不行,甚至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谁知道带着队一过来,就发现现场已经被控了场。
还是被凌燃几句话就控了场。
方脸中年人愣了愣,然后亲自护送着凌燃上车,满脸愧疚,“真不好意思,是我这边的安保工作做的不到位,明天就安排人守在来回入口,一定不会再让这些记者提前离场。”
这可是总局亲自交待要护好的宝贝疙瘩,居然好险出了事,中年人十分的不安。
薛林远其实有点不高兴,但对方态度都摆得这么低了,话里话外都是歉意,也只能摆摆手和稀泥,“这事谁也不想发生,解决了就算了,明天让大伙警惕一点就行。”
中年人这才稍稍放下了点心,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在退场前把观众席提前隔开,省得这群记者不按套路出牌。
可算能回去了。
凌燃上了车,薛林远也跟着关上了车门。
一开始的不太高兴过后,他就有点感慨,“这场比赛的关注度真的很高。”
以前不是没有遇见过来堵凌燃的记者,但这么多人,这么大的架势,还真是头一回,从侧面也能看出来,真的有很多人在关注这场比赛。
只是大奖赛的一个小小分站而已,居然能吸引到这么多媒体的关注,自家宝贝徒弟身上的热度可见一斑。
但这就是把双刃剑。
今天的短节目最终结果不错还好说,明天的自由滑呢?凌燃一旦出现失误,这些记者们还会像今天这么友好吗?
薛林远甚至已经看见如山的压力全部堆叠在自家徒弟的肩膀上,具象成化都化不开的浓重黑影。
他拍了拍凌燃的肩,满脸愁容,“明天还照着原定计划来?”
薛林远其实也知道自己就是问了句空话,凌燃做好的决定,那是十头牛,啊不,一百头牛都未必能动一动他的朝向。
更何况,这条路,也是他跟秦安山都咬牙同意了的。
是,的确是荆棘重重,艰险万分。
可一旦能挺得过去,就会拥有光辉灿烂的未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奥运会就在眼前,凌燃却因为发育关重心不稳,跳跃水平急剧下降,阿洛伊斯他们又在这个休赛季一路穷追猛赶,在前不久的b级赛上你追我赶,展示出自己新赛季的进步。
他们不试一试,不拼一拼,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那可是奥运会,四年才一回的奥运会!
哪个运动员不盼着在奥运会上大展拳脚,一举夺金?
说得再残酷一点,一个花滑运动员,一生中,又能参加几回奥运?
基本上都是两届够本,三届罕见,四届想都不敢想。
一辈子就那么几次几回,能不拼命吗!
这些道理,薛林远都懂,但再看看凌燃,心里还是像被一只大手使劲拧了拧,又酸又疼的。
这半年凌燃无数次的摔倒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闪现,就没有一次摔得不狠不疼的,薛林远觉得自己这颗心就没有不酸的时候。
孩子太苦了,真的是太苦了。
凌燃却连眼睫毛都没掀一下,就点了头,“就按原定的计划来。”
很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即使他已经知道自己一旦失败,可能会面临着什么样的困局,亦或者说是什么样的深渊。
毫不犹豫的语气,似乎带着足够坚定的力量,薛林远也直了直身板,狠狠一吸气,“好!试试就试试!我跟你秦教都陪着你!”
背水一战又怎么样,凌燃都不怕了,他们有什么可怕的!
薛林远突然就豪气起来。
凌燃没明白自家教练怎么突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他扭头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里想的还是明天的跳跃安排。
开车的霍闻泽却轻轻咳了一声。
可惜后排两人满心满眼都是明天格外艰难的自由滑,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青年面无表情地又咳了一声。
凌燃这才从自由滑的节目构成里回过了神,语气里带上几分担忧,“闻泽哥,你感冒了吗?还是嗓子不舒服?”
霍闻泽清了下嗓,“没什么,可能有点咽干,一会喝点水就好了。”
他很想说自己也一直在,但话题已经过去,再强行接上就会有那么几分刻意,只好说起另外一件事。
“我请的理疗师到了,在业内很出名,我们先回去。”
凌燃眼都亮了下,“是那位很擅长关节推拿的理疗师吗?”
霍闻泽:“对。”
果然,也只有这种话题,才能吸引到凌燃的注意。
凌燃也的确是有点高兴。
连带着薛林远都笑开了花。
这位理疗师很难请,据说年纪有点大了,人比较懒,行程也满,基本上不爱挪窝,多少钱都不行。但能请到他,说不定能帮忙缓缓凌燃的生长痛。
薛林远下意识地看了看凌燃的膝盖,心里又是一酸,疼不是病,疼起来也是真要命,他看着都心疼。
凌燃却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地觉得,闻泽哥请那位理疗师过来,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闻泽哥,谢谢你。”少年很诚恳地道谢。
霍闻泽顿了顿,“不用这么客气的,阿燃。”
凌燃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道,“还是要的,闻泽哥辛苦了。”
霍闻泽搭在方向盘的手指停了停,到底什么也没说。
回到别墅,温泉加理疗师的手法,果然很有效,至少在当下,原本因为短节目落冰冲击而隐隐作痛的膝盖是什么感觉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