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003章】(1 / 2)
裴意早就猜到了这一幕,目光对上了还在门口发愣的保姆陈榕,“我的玉佩呢?”
“……”
向来胆小怯弱的眸里像是翻涌起了深不可见的暗涌,陈榕下意识感到发憷,“小少爷,你在说什么?”
裴意嘴角泛起一抹冷冷的弧度,看得比谁都明白——
原主的父亲曾经是裴氏老夫妇最看重的儿子,早年意外离世后,尚在襁褓中的原主就被裴老夫妇养在了膝下。
幼时的原主在帝京豪门圈里也是一顶一聪慧的孩子,直到十岁那年意外痴傻,医治无果后又接连闹了几场大笑话。
素来爱面子的裴老爷子对他这位小孙子寒了心,干脆丢在一旁避而不见。
但心软的裴老夫人舍不得,她对原主的一日三餐细心照料,有了什么值钱的好东西照给不误,就希望着原主有朝一日能够恢复正常。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裴老夫人因病住院,从那时起,原主在这个家里就彻底没了位置,就连保姆陈榕也开始了贼心惦记——
她借着照顾原主的名义,先是私吞了裴老夫人在住院期间贴补给原主的私房钱,等对方生病去世没了钱财补贴,又开始打起了原主房间里的物品。
不是变卖换钱贴补家用,就是偷拿送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就算有人询问起来,她只说是小少爷搞丢了。
这人,根本就是养在家里的一只黄鼠狼!
杵在门口的陈榕对上裴意一瞬不瞬的视线,做贼心虚。
对方一直戴在颈上的玉佩是裴老爷子前些年送的,看上去就很值钱,陈榕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偷拿,今天意外发现——
对方在换衣服出门前居然把玉佩落在了床上?
这能不下手?
于是,陈榕趁着无人注意将玉佩拿回了自己的房间,打算抽空再带出门变卖,可她哪里能想到裴意一进屋就问这事?
裴意定定追问,“我的玉佩呢?”
“什么玉佩?”保姆陈榕矢口否认,“我就没看见什么玉佩!”
她以为裴意只是一时逞强,走上前来就是一顿恶人先告状,“你自己弄丢的东西又来问我?”
“那玉佩可是老先生送你的!你吵嚷得那么大声是想让他也知道吗?”
裴意不说话,眼中的嘲讽更明显了点。
前一秒撒谎说着不知道,后一秒就明白那枚玉佩是裴老爷子所送,这馅早就漏光了!
陈榕见普通的骂声没用,立刻想要动手去拧裴意的胳膊——
以往但凡问找起东西,陈榕就先搬出裴老爷子强行镇压,又亲自动手扭打了一番,没个三五下,就能将胆小怕事的原主给吓到不吱声。
只可惜,裴意不是原主,更看透了她的如意算盘。
出门前拿玉佩当诱饵,就是等着这只黄鼠狼入套呢,这好戏刚开场可不能断在这里。
裴意眼疾手快地钳住陈榕的手腕,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用力推开,“滚!”
——哐当!
重心不稳的陈榕朝后倒向了书桌架。
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掉了一地,接连不断地发出了声响。
陈榕狼狈地瘫坐在地上,她的肩膀好巧不巧地磕上了桌角,一瞬间的剧痛让她的神色都跟着扭曲,“哎哟!哎哟……”
裴意不予理会,用力将一个玻璃花瓶砸烂在地,闹出的动静更响亮了。
做完这事的裴意将目光垂落在自己的长袖薄衣上,收敛一身戾气,静静等待着其他人的出现。
果不其然,脚步声很快就传了过来。
走在最前头的裴老爷子看见满屋子的狼藉,眉眼间涌出些许不悦,“怎么回事?”
陈榕看见门口堆聚的人,立马扶住了自己的左胳膊佯装痛苦,只是没开始酝酿好情绪呼痛,一阵猝不及防的哭腔就闯入了她的耳朵。
“爷爷,玉佩,玉佩没有了。”
“……”
众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声源看去。
此刻,裴意的眼眶潮红一片,大颗大颗的眼泪随着微微低头的胆怯动作啪嗒往下掉,他的脸颊连带着鼻尖都是红彤彤的,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简直就是被人欺负狠了!
陈榕错愕地看向‘变脸’的裴意,压根没办法将他和不久前凶狠的模样挂上钩。
陪同上来的裴氏夫妇对视一眼,有些预想不到——
他们平日里见惯了裴意痴傻发疯的模样,就算哭声也是毫无章法的噪音、惹人厌烦!
这会儿对方居然一改常态,不吵不闹地只掉眼泪,小声哭诉的两句话也听着软人心肠。
站在裴老爷子身后的凯叔见此,不由自主地就替裴意说上话了,“小少爷,什么玉佩没有了?”
裴意小心翼翼地靠近裴老爷子,摸上空空如也的脖子小声啜泣,“爷爷给的、玉佩,她、拿走了,藏起来了,我要玉佩。”
磕磕绊绊的说话声带着一丝急切,听着就像很努力地在向众人阐述。
裴老爷子神色微变,立刻就明白过来——
虽然不喜欢痴傻后的裴意,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对方十八岁生日那年,他临时起意让管家从库房里拿出了一块白玉如意佩当作成年礼物。
裴意一直都将玉佩戴在脖子上,从未摘下。
裴老爷子瞧着眼前裴意可怜又急切的模样,恍惚间想起了对方的小时候,一个劲地围在自己身边亲昵地喊着爷爷,讨到礼物后更会妥善保管。
如今回想起来,即便痴傻迷了心智,对方也从未弄丢过他随手送出去的玉佩。
裴老爷子坚硬冷漠的心房破开一丝缝隙,看向陈榕,“说清楚怎么回事?小少爷的玉佩被你藏起来了?”
陈榕红着脸否认,“老先生,我冤枉啊!小少爷出门都还戴着玉佩呢!”
“分明、分明是他自己弄丢了怕被你们责骂,才胡乱说我的头上来,刚刚还气急败坏地推了我一把,我这胳膊估摸着摔骨折了……”
裴意瞳孔晃过微光,转身时说话的语气加急了一些,“我、我没有,就是你拿的!”
“你、你还拿了我好多东西,打我、骂我!”他胡乱地掀起袖子,强忍的哭腔越发明显,“爷爷和小叔叔不、不喜欢我了吗?你说他们要、卖了我换钱……”
细瘦的胳膊上布满了还未消退的淤青,伴随着最后低在尘埃里的不安和害怕,在场众人的神色皆是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