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木棉（2 / 2）

于勐坐在芸娘边上，两人中间隔了一个食盒，他手上抓了一把石子，往静谧的湖中丢着，每丢一颗石子，湖面上就荡漾起了一圈涟漪。

“我与公子如何能够混为一谈。”于勐语气低落，“我只是觉着……有些丢脸。”

“侯爷这样器重我，将事情交给我办，且这还是初到岭南办的第一件事，结果这样难看，我……我没脸见侯爷。”

芸娘双手抱膝，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动人，她弯着眉眼，笑眯眯地说道：“你这样厉害，哪里丢脸了？在望都你的差事办的很漂亮，侯爷心中都有数的，”芸娘拍了拍手，“你从三大营的时候就跟在侯爷边上了，侯爷看重你，你又怎么能妄自菲薄？”

“侯爷既然把你从望都带来了岭南，说明把你当自己人呢，你看看我，从前身为那样卑贱，如今侯爷交给我管家的吩咐，我不照样硬着头皮厚

脸皮地做了么，于大人，人贵在自重，只有自己看得起自己了，旁的人才能看得起你。”

芸娘风月场中走过，若说哄人，没人比她做得更好。

可她今晚这一番却是发自肺腑，没有手段，只有真诚。

她用力地望着于勐，“于大人，你真的很好，不要因为这一次失败就被打倒了！”

听到这话，于勐沉了好几天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他伸手挠了挠头，“芸姑娘这样说，倒像是在哄我。”

“可我听着高兴。”于勐接住了芸娘的视线，他也望向芸娘，语气郑重：“芸姑娘也切莫再说什么‘出身微贱’了，在下看来芸姑娘蕙质兰心，侯府上下姑娘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再没有人比姑娘能干了。”

静谧的夜色下芸娘和于勐倾诉畅谈，两个人互相安慰，倒也度过了一个本该寂寞的夜晚。

“深夜时分，都该睡觉了，你在这儿煮茶，生怕今晚睡不着呢？”

李聿抽走了赵清珵手中的茶盏，不肯让他再喝茶。

赵清珵眼巴巴闻着茶香，从前他爱在夜里喝一壶冷酒，冷酒穿肠，格外醒神，娘亲不让他夜晚时分喝酒，他便总是偷着藏着，若是被发现了，他便

在娘亲跟前求饶。

他常常拎着一壶酒独自一人走在入夜时分的麟王府中，麟王府有一棵木棉树，他爱躺在木棉树的枝丫上赏月，时常喝着喝着就那样睡了过去，小厮便会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满府找他，生怕动静大了惹来了父亲和母亲。

后来进了望都，身子败了，大夫反复叮嘱让他切莫夜里贪凉喝酒，赵清珵便渐渐改了这个习惯，但总是想要喝点什么，便爱上了煮茶，结果茶喝多了睡不着，李聿便盯着他不让他在夜里喝茶了。

赵清珵踢了鞋，坐在塌上，茶盘被撤走了，贵妃榻空出了一大片，他靠在塌上，神情淡淡地，“没意思。”

“想要多有意思呢？”李聿坐在一旁哄笑，“岭南本就夜短昼长，你这一壶茶喝下去，没睡几个时辰天就该亮了，祖宗，我又不是故意不让你喝，你若想喝茶，白日里喝个尽心。”

赵清珵望着窗外的明月，想起了麟王府的那一株木棉树。

木棉花开的时候他躺在花枝中，夜风吹过，大片大片的木棉花落在他身上，好似盖了一层薄被，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如今再看已是在不可能有的风光，可这滋味却实在让人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