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死战（2 / 2）

“在厅子里。”小厮迎着赵清珵进去，穿过门房，拐上游廊，就看见偌大一个议事厅内灯火通明，已是黄昏时分，但整座府邸却亮如白昼，就连最阴暗的影壁都挂上了八角琉璃灯，亮堂一片。

正厅做灵堂，明晃晃的蜡烛被狂风吹得在地上投下一地诡谲的长影。

“小侯爷，我家公子已经两夜未睡了，跪在灵

堂里头，没有人敢劝他。”

赵清珵站在影壁下，望着灵堂里头孤寂的背影，不忍上前。

“润鹤。”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赵清珵扭头望去，有些震惊。

威北侯说是一夜白头也不为过，从前只是双鬓灰白，如今却是满头白发，穿着一身潦倒的白色长衫，疲惫地拍了拍赵清珵的肩膀，“你从望都赶来，辛苦。”

“临行前皇后娘娘召见润鹤进宫，给您带了一封信。”

赵清珵正准备从袖袋中掏出来，李震摆了摆手，“这信若是写给敏儿的，烧给她便是，若不是，就先收着吧。”

李震从未在人前表现出来过这样沧桑落魄的样子，他是威震一方的威北侯，是执掌五十万大军的辽东统率，是李家的掌权人，但在此时此刻，赵清珵只能感受到李震身上散发出来痛失爱女的悲伤。

就像一头狼失去了獠牙，放弃了野心，转身消失在了茫茫雪原中。

“母亲战死，皇后娘娘异常痛心，得到信息的那一日便病倒了。”

“敏儿她……”李震眼眶湿润，不欲多言，她只是指着李聿的方向，“这小子心里难受，过不去这个坎，不肯任何人动他的母亲，昨天夜里和她三姐打了一架，两个人都憋着恨，她三姐被他打断了一只手，你劝劝他去吧。”

李敏战死，李府没有一个人心里好受。

李震老年失女，谁能比他悲痛；李家护卫眼睁睁看着夫人死于他们面前，谁能比他们绝望；李萍站在城墙

之上，亲眼看着母亲倒在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她到如今都无法踏进这间灵堂；还有李荔李茵两姐妹，死守南门，回了府便得知母亲身死的消息，她们去哪里发泄心中的悲火。

李聿在灵堂中发疯，不肯让任何人靠近李敏，只会让其他人更加难受。

“润安，我来给母亲上香。”

赵清珵跪在李聿身边，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李聿眉眼乌青，一双眼睛熬得赤红，见他来了，也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灵堂内没有下人，这期间也不知道李聿赶走了多少人，寂寥的烟灰盘旋着往上升，赵清珵心头发酸。

赵清珵就这样沉默地跪在李聿边上，直到天边暮色沉沉，石斛愁眉苦脸地站在灵堂外，根本不知道怎么劝里头的两个人，一想到战死的夫人，他心里又难受。

望着飘在李府上空的白皤，不知不觉中眼泪流满了一张脸。

府中下人都在轻声啜泣，却不敢靠近灵堂。

三位小姐都在自己屋子里头，石斛去瞧过一眼，三间屋子全都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

石斛在心里想道，夫人死了，连带着府里的小姐和公子，也全都死了。

这座府邸可真安静啊。

石斛从来李府的那天开始，就没有过这样安静的日子，连挂在廊上地芙蓉鸟都不叫了。

他找到在整理夫人遗物的石祥，蹲在石祥跟前喊了一声‘石妈’带着哭腔。

石祥摸着他的脑袋，轻声道：“你家公子心里难过，别在他跟前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