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章 太华帝君（2 / 2）

她即便在追捕白狼时受下重伤，但张恒楚在身边，她也便不曾使用吸纳让自己快速修复，直到对方睡熟才开始慢慢开始，所以熬了足足一宿时间……

暮魂一向听从师尊的话，不止因为对方的教导，让她可以快速成长，实现守护姐姐一世的夙愿。还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总是莫名地，能对师尊产生一种信任的感觉，叫她觉得安心，便绝不会悖离。

她从未见过对方容貌，听过对方声音，可在出现杨戬两字的猜测后，一切却都无比鲜明起来。

暮魂几乎可以判定，自己和鸣樨一样，都是为了灵姬那件要做的事，而被挑选出来的。而其中最惊讶之处便在于，杨戬身为堂堂二郎神君，竟亲自建了那处姑射山一般的灵台境地，来教导灵姬选出的人……

上古之时，他们是同门师兄妹，看起来还分外亲近。那如今杨戬和灵姬是什么关系，灵姬又是什么身份，为何三清门追踪其两千多年，却从来不曾现身……

暮魂思量着，站起身来，因为若是此行顺利，关于灵姬的谜题想必便能解开大半。

而她要前来找寻的人，自上古便深居太华地宫，与黄飞虎、闻聘、崔英、崇黑虎曾在西岐姜子牙账下被称“五岳”。

后在渑池县与殷商战将张奎交手里一战全亡，死后经封神榜册封，成为五岳正神，数千年掌管五岳，受万世敬仰。

西岳太华主神，便是当初西岐战将——蒋雄，也就是山顶庙宇里书写的，“西岳华山金天顺圣大帝”，掌管着西方诸界生死轮回。

暮魂在太华修炼数百年，偶见三两凡人翻山越岭，到峰顶神庙敬香。但太华帝君所受香火最多的，其实则来自山中妖灵。

大多数妖灵修行，都对该地界正神极其尊敬，哪怕对方只是个城隍、土地一类，也往往年年岁岁不忘敬供什物。

除了以前节令参拜，太华帝君庙宇方圆数里，更是从来无妖灵胆敢随意踏足，但如今也荒芜了。

暮魂幼年时曾私下随蛇妖玄贞等去过两次，因为她们凝翠洞三妖，却从来没有敬供帝君的举动。

她难免好奇，便私下向玄贞询问。

黑蛇妖一身玄衣冰冷里带着妩媚，想了想低声道：“你姥姥对天地正神好像都不喜欢，我小时候几百年年也未见她拜过谁。”

暮魂现在知晓，因为姥姥只拜自己的师尊灵姬，自然从来不理会其他神祇。

但有用之处，却在玄贞接下来的另一句话。

“不过咱们太华的帝君爷爷，可比其他部洲都要好。”

“怎么好？”

“听说之前有玉虚道士追妖上山，眼看无可遁逃时，还是帝君派人，救下了那妖的性命。虽然听说那妖后来还是死了，不过死在其他地界，也怪不了帝君……”

那时候三清还叫玉虚，想必在五百年前。

世间小到城隍土地，都多从妖手中救人，但从人手中救妖，倒分外少见。

暮魂自然也觉好奇无比，所以之后又跟着玄贞去了两次，并从对方和其他妖灵口中得知，那次被阻后，三清道门就再未上过太华。

或许，这便是太华安稳数百年的原因之一。而太华群妖也正因为帝君的仁慈和善，所以纷纷修行正道，也与世间凡人为善。

天地正神，不将妖视为异类防备打压，已是极少；太华帝君竟还与道门相对，救下妖灵，实属更加难得。

暮魂自此便记住了这句话，也记住了那尊看起来并不十分华贵，却不怒自威的石像。之后还欲再往，却被姥姥发现后阻止，加之修炼要紧，事情便不了了之。

一晃就数百年过去，若非重遇三清，暮魂也几乎忘记。

直到之前与姐姐同沐泉池时，思量前后诸事，明白只要找到灵姬去处，则一切谜题解开大半。

暮魂一样不会违背师尊，所以既然雪风和姥姥都不愿开口，她便也不想再加强迫。那么除去灵姬后裔，还有谁同样知晓上古之事，知晓灵姬封神之战的结局，答案便只有一个，就是同样在西岐麾下，历经封神之战者。

而当初姜子牙大大小小封神无数，除去几个分外有名的，暮魂也并不全然知晓。但刹那便想起，自己幼年拜过的太华帝君，那庙宇中的石碑，虽然早就斑驳却依旧清清楚楚写着来龙去脉。

蒋帝君当初便属西岐帐下大将，想来与杨戬等玉虚门人十分熟稔。她自然希望见到帝君，并从对方口中问出上古封神之事，而至于如何实现，便一步一步地走。

暮魂再次抬眸四望。

当夜灵姬临凡的飓风通道，从凝翠洞开始，将周遭数里全搅得天翻地覆，也把太华山妖灵尽数吓离，如今四野一片寂静，只有晚风轻拂之声。

远远的山顶神庙倒是还在，不过庙门也已坍塌，不知是飓风之故，还是年代久远，自然颓圮。

暮魂不知为何，小心将玉盘唯一的碎片收起，轻轻一跃便落在神庙之前。望了眼门口越加斑驳的石碑，见碑旁窸窣草芽，带着几分萧索生机。

她径自走进庙内，抬眸看着那高高耸立的石像，片刻，垂头缓缓道：

“太华山凝翠洞槿暮魂，参见西岳华山金天顺圣大帝。望帝君幸赐，得见尊面，小妖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