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守护（32）一刻相触（2 / 2）

银色的眼眸中没有笑意，剑灵的语气冰冷，带着责备，又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发现的委屈，“你要是走不出这幻境，我便再也不见你了。”

玄应双眉轻蹙，没理解剑灵的意思，“若是我彻底离开了幻境……”

话音未落，覆上来一只冰凉纤柔的手，封住了玄应的嘴。

剑灵语气不耐，“时间有限，别再说这些。”

剑灵站在低一级阶梯，气势上弱了许多。她踮起脚，凑近玄应，那双冰魄一般的眸子靠得极近，“看清楚，朝玄应，我不是你的幻象。”

她没有证据证明什么，她只能尽力说服。

“你要去天玄封镜阁，要去找陈阿多，要去见生母，去解治疫病……是，你想要做的都没错，都是该做的。可是，朝玄应，这些事要在现实里做，而不是在幻境里。”

“玄尘已经死了，可母亲还在等你，”见玄应愣愣地看着自己，阮清的语气不由柔和下来，轻声低叹，“你我，还有陈阿多，现在都被困在‘无人之地’。”

“幻象中的镜阁被阵法封印了，可是现实里的镜阁并没有。如果继续沉溺于这幻境，将来还会再出现许多个‘玄尘’；还会有许多患病的活人被拉到乱葬岗，被当做死尸扔掉。”

阮清松开捂住玄应的手，缓缓放下。

“你既然质疑心一门的‘心外无物’，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这里是何处，为什么不早点离开，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阮清继续道。

那垂下的手忽然被一把攥住，玄应的眼眶发红，紧紧抓着她的手腕。

好像不抓紧一点，剑灵就会随着雨丝飘散。

阮清的视线划过玄应用力得发白的指尖，在手腕传来的疼痛中，一瞬似乎读懂了少年此刻的心思。

她用另一只手抚上玄应的脸，就像在屋顶看月亮时那样。

不过这次，她的指尖触碰到了柔韧的皮肤。

阮清哄小孩似地放软了语气，“我不是说了？现在站在你眼前的，不是你的幻象。在雪地里那一夜我便化形了，只是化形耗费了太多元气，所以后来才一直沉睡。自玄尘观醒来后一直没有出来见你，也是因为化形太耗元气，我怕元气消耗太多，陷入沉睡，就没办法护你了。”

“在‘无人之地’你的魂魄被拉入幻境，我也一同被拉入其中。也许是因为身在幻境，我只能以人形出现，并且不会耗费元气。除了你被卷入心一阵法后在屋顶上看见的那个‘玄清’，其余的都是真的我。”

“我在这个阵法中只能停留一刻，但我并不会随着幻境消失。你早点破阵出来，我还等着你呢。”

玄清听着剑灵的话，缓缓松开了钳制，一只手仍虚虚握着那截手腕，一只手抬起抚摸她的银发，“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闻言，剑灵粲然一笑，宛如一夜梨花绽放，“当然是真的，不会骗阿朝。”

“嗯，我相信玄清。我会破解心一阵法，带着玄清和陈阿多走出‘无人之地’。”玄应认真地说。

末了，他低头，将那截发红的手腕捧到唇边，“疼吗？”

阮清含笑摇摇头。

下一秒，手腕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发红的地方被玄应轻轻印下一个吻。

阮清毫无防备地睁大了眼睛，在耳边小恋的倒计时报数中，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玄应摩挲着刚才吻过的地方，笑得像得了主人奖励的小狗，眼睛里清辉浮动。

“要等我。”他轻声说。

阮清只来得及点点头。

夜风伴雨吹过，那一抹清霜飘散在雨丝之中。

玄应放下手，眼里的光冷下去，嘴角却还含着笑。

他在长阶上转身，方才与他一路同行的玄尘已消失不见。

抬目望去，高高的山门上立着一人，墨瞳乌发，白玉面庞，正垂眸向他看来。

玄应不闪不躲地接住那人的目光。

那是另一个“玄应”，他的背后站着一位活生生的玄尘。

长阶上，玄应干脆利落地抽出玄清剑，清光刹那划破黑夜，他冲着高处的另一个自己扬了扬眉，少年的眉宇间英气逼人，“来吧，谁输谁赢，我也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