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章 天外飞客(1 / 2)
“护法,转过一个山涧就能看到玉衡了,好怀念我们玉衡的山灵水秀。”
归家的喜悦洋溢在小木脸上,马鞭挥下,抽得马儿吃痛,一声嘶鸣,车轮滚动又快了许多。
这辆马车从取龙城出来,过天玑,绕玉衡,正往瑶光西北奔去。
北风脸上未有喜色,隔着山涧眺望玉衡,道:“绕过去。”
小木诧异:“我们不回家吗?”
北风望着山涧,幽幽道:“阁主是让我以最快的速度把王上送回王城,若是中途耽搁出了大事,罪责我可担不起。”
“护法都不敢担的罪责,属下更是不敢。”小木扯了马缰一侧,在分岔路口避开进玉衡的道路,从另一条道上驰骋而去。
“停车。”车驾还未驶入十里长亭,冷冰冰的声音在车内轻喝,带着无上的威严。
小木心里咯噔一下,已知不妙,眼神飘向北风,似在询问,王上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是不是药效不够?
北风瞅他一眼,立刻拉紧缰绳,令车身停稳。
“北风,为何只有本王一人?”慕容黎声音一凛,掀开车帘,逼视北风。
仿佛只要一个字回答不对,惹怒天颜就是死的下场。
“王上。”北风使色支开小木,伏首低声道,“是阁主的意思。王上离朝太久,阁主恐朝中生变故,让属下先送王上回瑶光,阁主办完取龙城的事,就归来与王上会合。”
答应我,不要为我而战。
巽泽吻别的话,是生死离别的嘱咐,是令慕容黎在昏迷中也能扯痛神髓的诀别,他才会那么快醒来。
诀别成真,他也将噩梦一生。
巽泽说的归期,像是无期。
慕容黎右手扶上颈侧,被巽泽击过的地方实在太疼,亦或是没有巽泽在身边,灵魂犹如空了一般,他极力忍下内心慌乱,注视着北风:“朝中之事,本王自有安排。但若本王突然在取龙城消失,必会打草惊蛇,使其藏锋敛锷。抓不到实质把柄,本王势必不能一网打尽,总是祸害。”
“阁主也认为蛀虫不能留,王上出其不意回城,必能杀对方措手不及。”北风怎会不知慕容黎想回取龙城之心,可他有阁主命在身,两边命令都不能违抗,夹在中间也左右不是,“春风小店插了盟主旗,能约束各方势力,暂时不会有人知道王上已离开。”
令旗只是迷惑对方的障眼法,早晚会被识破,想到巽泽再一次用生命守护,慕容黎心中泛起难言的伤:“阿巽想怎么做,带他们去开启空穴来风的武林宝藏?”
北风今日没有往日的喜色,也没有浓妆艳抹,更没有妖娆妩媚,倒是英气清灵许多,却也带上了不多得的惆怅:“只有让他们看清密室里什么都没有,才能断他们的欲望。”
慕容黎压制着内心的不安,扯出一物,递到北风面前:“有人复刻了阁主令,然后将打开密室的机关枢纽设计成阁主令的样式。可两块阁主令都在本王手里,阿巽拿什么助他们开启宝库?”
与其说是宝库,不如说是早就设计好的陷阱。
专门算计巽泽的虎穴,有进无出。
慕容黎手里拿着的,正是黎泽阁主的两块弦月令,合在一起,原本是满月的象征,却因前些日子动过,有了罅隙。
对于阁主令还在慕容黎手里,北风显然并不惊讶,道:“阁主可以造块赝品出来。”
慕容黎皱眉:“……”
北风:“他们要的是能开启密室的钥匙,不一定非是阁主令。阁主精通各种机关阵法,打开密室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物件。随便造块赝品,表面上应付一二。”
巽泽确实可以打开任何机关暗室,可一旦打开,生死难料。
赝品在别人手中是打不开密室的,只能巽泽亲自前去,他不让慕容黎以身饲虎,自己却羊入虎口。
慕容黎握着满月,却握不到巽泽的温暖,一时千头万绪,难掩沉重。
“王上不用太过担心。”北风看慕容黎心情沉重,只能道,“阁主修为高,区区江湖武人哪会是阁主对手。况且阁主打小混迹江湖,他们那些鬼蜮伎俩都是阁主玩剩的,阁主说要抓了青铜面具那人,将之提到王上面前,任王上处置。阁主向来一言九鼎,怎会食言。”
修为已臻化境。想到这般,慕容黎内心更是沉重。
只有他知道如今的巽泽已不如从前了,哪里还是什么天下第一,失去力量的巽泽会连樵夫手中的刀都敌不过,就像南风死前他猝然失去力量的那次。
修为散失,令南风生死,是一道永远抹不去的伤疤,所以他不惜忍受分离之苦,也要把慕容黎送走,护他周全。
甚至不留黎泽阁任何弟子在侧。
不惜对他说,答应他,做他的王,不要为他而战。
北风当然不知道巽泽身体的事,慕容黎深吸一口气,摈弃杂念,面色依旧清冷:“北风,若黎泽阁两位阁主命令相悖,你会如何选择?”
送命题。
“两位阁主珠联璧合,在江湖,并肩而立,在朝堂,日月双悬,一直是属下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北风倒吸了一口冷气,慢慢的退出去些,抓紧了缰绳,“属下不会违背任何一位阁主的命令,阁主是神,也不会为难属下,让属下做一件属下根本办不了的事。”
慕容黎冷冷道:“那本王让你现在掉头,回取龙城呢?”
北风闻言,愣了片刻,突然缰绳一挥,骏马踏蹄奔跑,车轮滚滚而去。
只听他道:“属下唯阁主之命是从,必会护送王上回到王城。王上要重返取龙城,是王上已安全到达王城之后下的命令,属下也自会为王上保驾护航。”
尘埃飞扬,车驾驶向瑶光。
好一个左右逢源,对慕容黎来说,巽泽之事刻不容缓,若千里耽搁后再去取龙城,恐怕一切已是尘埃落定。
咫尺之外,阴阳永隔。
慕容黎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重演,哪怕生命只有最后一刻,他也要与他执手凝噎,相约来生。
而不是这般不告而去,最后音讯全无。
天街外霜空如洗,耳畔风声鹤唳。慕容黎已不忍去想,抬头看着驾车的北风,目光中没有一丝波澜。
玉衡还是那个玉衡,蛇神牛鬼,不遵王命。倘若只能以武力镇压,慕容黎不介意在此控制北风。
可他抬起的手,灵气光华竟没有半点凝聚,丹田被一股巨大的气息吸附,慕容黎才一聚气,那股力量便锁紧经脉,令他痛苦不已。
如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甚至身负重伤。
慕容黎艰难的撑起身子,错愕的看向北风。
北风似乎明白慕容黎要做什么,不闪不躲不避,只是平淡地道:“阁主做事一向不会令属下为难,封住王上气海,是不想属下违抗王命而引来杀生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