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月桂戏风 孤凰非红（2 / 2）
随着禁声结界消失，元邪皇被地动摇醒，奔出洞外找寻明渊凰。
“凰儿！”元邪皇发现打斗迹象，立刻赶到明渊凰身边，检视她的状况。
“无事。”明渊凰捡起破损的披风，对元邪皇道，“先离开此地再讲。”
数里之外，被雷击伤的雁王抹去血渍，回望满目疮痍的森林：“蒸发月凝湾的绝式，果真不凡，但也意味着更多的消耗。只要元邪皇的行踪散播出去，总有失去理智的人争做最后的稻草。”
荒野之上，元邪皇望着前方的背影，表情复杂。他心目中的亲情不该如此，至少不该让他守护的人反过来守护他。
明渊凰一路关注着元邪皇，终是忍不住停下质问：“为什么盯着我看，却不作声？”
元邪皇不自然地别过脸：“吾在想……我们要去哪里？”
“现在山洞被重点搜查，不安全了。短时间内，不会被人想起的所在，只有先前的战略要地。”
元邪皇迅速反应过来：“六绝禁地。”
苗疆驻地，榕桂菲搅动酒缸，舀起一勺品尝。
无我公子帐中观察，提笔写下药酒的配方。他对照药方，再写一帖针对药理的毒方，随后以药性冲克进行逆反，如此往复。
“公子。”榕桂菲走进帐内，对于积案的纸张，悄悄瞄了一眼，“嗯？这些是……”
“闲来无事，浪费了纸墨。”
说罢，无我公子凑近烛火，点燃新写完的那张。
“且慢！”榕桂菲不顾火燎，救出无我公子手里的解方。
无我公子扶稳烛台，惊讶地探问榕桂菲：“榕姑娘？”
“啊！”榕桂菲脸颊一红，低头施了一礼，“奴家无礼，请公子见谅。我只是不忍心见到墨宝焚毁，而且上面的药方弥足珍贵。如果公子不需要，可否赠予奴家研读？”
“榕姑娘……”
榕桂菲羞赧地补充道：“奴家绝不白拿！”
“你误会了。”无我公子站起身，掏出一块白巾，在净手处沾湿后，敷在榕桂菲伤处，“再珍贵的药方，也比不上药师的手。坐下慢慢地看吧。”
榕桂菲覆上白巾，清凉的感觉抚慰灼痛，悄无声息滋润心田。她有多久，没被人这般呵护了？无我公子，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无我公子走出营帐，嗅着芬芳的酒香，回头瞥了一眼。
榕桂菲专注地阅读药方，秀颜在烛光中焕发神采。她的眼里有求知的火，嘴角有满足的笑。苦恼时，她会浅浅蹙眉；顿悟时，她会眼前一亮。
无我公子收回目光，尝了尝缸中的药酒：“家人，亲情……”
苍越孤鸣回营探望，正好看到偷喝的无我公子。无我公子旁若无人地放下木勺，若无其事地拉走苍越孤鸣。
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千雪孤鸣回到营地，一眼看见面前的酒缸：“这里怎会有酒啊？”
不远之处，苍越孤鸣眼含笑意，内心雀跃期待：“阿月，你有什么话要对孤王讲？”
“咳。”无我公子掩唇假咳，义正辞严地说，“臣先声明，臣不是偷喝，而是替王上尝尝味道。另外，请唤微臣‘月卿’。”
“……月卿。”
“多谢王上。”无我公子颔首作礼，“臣有急事，告退。”
说完，无我公子足下生风，奔逸绝尘。苍越孤鸣风中凌乱，耳边电闪雷鸣。
此后一连数日，苗疆驻地被一股怨气笼罩。始作俑者无我公子，在榕桂菲不明原因出走之后，又躲回了伏羲深渊外围。
金雷村旧址，元邪皇与明渊凰围火而坐。随着七天的时限逼近，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诡异。
“七天了。”明渊凰用树枝拨动火堆，“我一直没问你，你口中的七天，是自九脉峰被破，还是你第二次赶我走开始。”
元邪皇注视着明渊凰道：“答案，在你心中。”
“是啊，在我心中，不曾改变。”明渊凰手抚心口，对上元邪皇的双眼，“其实，应零才是我的本名，意思是……报应凋零。我的使命就是找到你，以命还情，生死同行。即使是被舍弃的人性，仍是永夜皇，而永夜皇不会爱秃驴，爱墨贼，只会爱你。”
元邪皇一震，握紧袖里的邪眼与石莲。
明渊凰垂眸苦笑：“对他们而言，我是一个背叛者，与佛墨同样该死。我背弃了这个名字，但我从未想过偷生，依然坚守最初的执着。哪怕记忆不恢复，我也会陪你走完这条路，因为这是执着不悔的信念，执迷不悟的执念！”
元邪皇久久无话，起身走向一旁的树。明渊凰扔掉树枝，看着它在火中燃烧。
“这不是你的执着。”元邪皇的声音自后响起，“你该为自己而活。”
明渊凰愣了愣，又听元邪皇道：“无我曾经问我，血缘对我当真如此重要吗？他是替一个人问，而那个人早就知晓答案。血月孤红·应零，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千年一日觅他踪，永劫轮回忘我风。九死归心犹未悔，此情此执寄孤红。我爱你，你会……原谅我吧……』
元邪皇定了定心神：“她吸纳了魔心鉴之后，选择灵识回归无我，所以你，不是永夜皇。”
明渊凰不可置信地转身：“我……不是我？我不是永夜皇，也不是血月孤红？那我是谁？我是什么？”
“你就是你，新的意识，新的生命。”元邪皇一脸认真地说，“你没背叛任何人，因为愿望，在你诞生之初便已实现。多谢你，传达了你母亲的心情。虽然迟来千年，但你是她送给本皇，最好的礼物。”
明渊凰默然烤火，在元邪皇看不到的地方，潸然泪下。
是谁的感情作祟？是谁的执着入迷？
无所谓了。
明渊凰狠狠擦掉血泪，声音哽咽：“虽然你这样讲，但我所做的决定，皆系我个人的意愿。就算是执着的执着，亦有自己的执着。元邪皇，你不准舍弃我！还有，别指望我叫你一声……爹亲。”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