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瓦色战云(2 / 2)
冯忠翻身下马,拍了拍马颈任去吃草,冲孔信哈哈一笑:“老四,说来听听,说细点儿。”
孔信也跳下马来:“上到这瓦色原,南面平整,山林稀少,几与平原无异,不利埋伏,北面山前树林颇广,虽有些狼虫虎豹,亦可轻兵绕至敌后,不论袭扰或与大军夹击,均可让我军立于不败。只可惜我虽有副帅之名,却无副帅之实,那王为远始终不纳我策,定要与容军正面决战。容军兵力占优不说,骑兵比例更是高出我们不少,这列阵而战,我军可占不了什么便宜。于是我已请二哥在北面仙风谷驻扎,以备不时之需。也怪咱二哥太专战勤之道,区区五千人马,夹杂些关内关外的民夫,便能把这里十万大军所需备得妥妥当当,若二哥所部三万人马皆在此处,再加上大哥前军三万,何需王为远掌符,你我兄弟便可将容军打下瓦色原。”
李永孝随道:“罢了,三弟,明日若阵上有变,我引一部向南为饵,寻机而动,你二哥北林之伏知会与麾下几位将官,若有不测,人马还有个去处。另外你我这三万军马随身配发两日干粮。老四,若阵上有变,多多谏策王为远,他毕竟是大帅,不可轻慢。”言罢,三人一扫数日不快,冯忠从马鞍取了水袋,原来里面装得好酒。轻云伴月瑩瑩漫漫。三兄弟或坐或躺,饮谈甚欢,个把时辰方回营寨。
黎明时分,两军阵中衣甲穿梭,旌旗舒展,只待列阵完毕,便将冲杀。
恒国阵前,数骑立定,左有冯忠、魏云、程高、曹不愚,右边张文、封磊、赵飞虎、闵德方诸将,李永孝居中横刀立马,数十载戎马生涯,磨砺了这个武官清冷的性格。虎牙盔上红缨飘飘,全套乌金环锁甲,煞气正浓,不怒自威。
李永孝虽然面上显得随意,但目中精光未敛,来回注视着敌阵的动静,不时向北方和身后看看。这瓦色原上,不仅仅是国家的十万大军,还有结拜的三位兄弟,“孝悌忠信”,恒军的中流砥柱。
王为远意在冲击容国中军,虽兵寡,亦取攻势,加之急功近利,期速显军功,故力排众议,对以阵战。此战李永孝为前军,大军列十字阵,前军三万,中军四万,左、右、后军各一万。李永孝部骑兵、步兵纵列分布。步兵稳进,骑兵突击纵深。步兵有重牌手、刀牌手,配硬弓;骑兵有重、轻之分,银枪马刀,且零星配得短弩。十字阵左右两翼多是骑兵,展开呈钳形。一旦前军出现被突破迹象,则三军倾巢而进。若意图达成,一战溃敌,再战胜负即分。但是,王为远忽略了容军回避阵战可能性。原因是,两日前探子密报,“容军马匹不裕,矢缺,一部甲胄未盈。”
辰时,恒国中军帐一片萧杀之气,帅旗迎风猎猎作响,王为远端坐其中,拈须以待多时。漏刻中,眼看沙粒即将落尽,时间已然差不多了,“传令李永孝,前军出击破阵!”
“诺!”令卒应了一声,接下令箭飞身上马而去。大帐内两边侍立的将官一个个神情严整,每次瓦色战绩都关乎国家的崛起和兴衰。无论是报效皇恩,还是为同袍报仇雪恨,亦或建立军功一展胸中抱负,纵横于沙场,都是这些恒国儿郎的绝好机会。帅案左手第一人,目光清亮,虽刀甲披挂,却不掩一身文墨之气,此人正是李永孝的四弟孔信。将令一下,孔信微微侧首,听着渐渐远去的蹄声,心中默祈,天佑我恒国武运昌隆,佑我恒军将士平安凯旋。随即侧目望着帐外阵阵狼烟飞舞,数日间军议历历在目,心中一声轻叹。
容军列阵之间,李永孝几番观察,心中微惊,敌方阵前装备齐整,阵型严密,但隐见军士身形不甚精壮,亦不乏老弱之兵,皆持重牌插地,有数层,再往后翎羽密集,弓弩不在少数。李永孝暗忖:“这玄月阵最适防御,我军数日军议,莫非敌营细作已然窥探得手?敌军数量优于我军,若阵法、时机再失了谋划,则大军危矣。”
正思量间,一骑令卒快马踏至,亮了手中令箭:“前锋骠骑将军听令,前军出击破阵!”
李永孝一抱拳:“得令!本将随即整军出战。”
“将军保重!”令卒拉转马头复命而去。
李永孝一声呼喝:“魏云何在!”
一骑勒马而近,“末将在!”
李永孝侧首嘱道:“你速去禀告大帅与副帅,其一、敌中军防御甚严,其二、阵上现身军骑甚少。这玄月阵后或有犀利战法,其三、阵前绝非容军主力。为保万全,我部出击后,请大帅变以归刃阵同进,务必要长纵深插入,切不可恋阵于此地!”
魏云领命飞驰而去,李永孝轻轻念叨着军令:“出击破阵,出击破阵。"心中却不平:‘这王为远作战安排如此简单儿戏,我戎马半生,生死不足计较,莫害苦了此间将士才好。’身为前军主将,李永孝自然明白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阵前将士。
随即,李永孝侧首又道:“三弟,今日前突,当以何战法?”
冯忠一骑进了两步回答道:“大哥,棉战最当。”
李永孝颔首一笑:“不枉你蹭我那么多酒,还有,把你二哥前次送来的二十车燎子尽皆发与步军,骑军留下三排,其余集中向右,传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