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鹿结义(1 / 2)
陈思悌和孔信扶着叶晨,三人将到中庭,远远望见李永孝归来,李永孝身旁跟了个人,一路疾奔而入。陈思悌看那斥候左臂袖标,黑底红字,分外醒目。这说明,此人所带的东西,应是恒国弘京发来的圣旨,从严格意义上说,此人已不是斥候那么简单的存在,分明是弘京派出的龙尉。天龙陆各国龙尉,多从江湖招揽高手,主要承担要人护卫,偶尔也执行特殊任务,此人随李永孝疾奔,入堂不喘,显然也是轻功和内力不弱。
李永孝进到厅上,向守门的亲卫道:“速去请几位将军,皇命已至。”
亲卫出来没出院子就已遇到,赶紧将话传了一遍。孔信看了看陈思悌,向叶晨道:“你和二哥进去去看看。”
叶晨早把自己当成恒军一系,正是求之不得,应了声“好”。到了门口,孔信使个眼色,陈思悌扶叶晨进入。少时,冯忠、韩辰叔已至,李永孝吩咐了守卫,亲自掩闭厅门。因叶晨有伤,陈思悌令其坐在右首第一把椅子,自己则立在叶晨身后,刚才李永孝与那使者奔进来没看清楚,此时叶晨再看,那使者年纪至少五十,已现白须,身后背了个革袋,却不系口,袋口有两股麻绳套着两个铁柄,也不知里面什么东西。
不待叶晨细想,李永孝已立于厅前,从使者处接过木盒,撬开火漆,取出一块锦帛,一时厅上落针可闻。李永孝恭恭敬敬念了起来,念得是磕磕绊绊,断断续续,念完后又分与众人传看,却没叶晨的份。叶晨更加迷糊了,刚才所闻,哪里有什么要密,有些地方根本就说的牛头不对马嘴,看几位将军神情严肃,自己又不好多问。斜斜看着那圣旨,横过来倒过去的读,也凑不出个明确的意思。而直接念下来又都是些“王月编制”,“匕于向广”,“援仁山飞”,“退避狼二”,叶晨承认自己国学没学好,但这圣旨传达的圣意,几乎到了狗屁不通的地步。
正迷惑间,只见那使者取下自己右手护腕,递与李永孝,叶晨自然没发现使者看了自己好几次的异样眼神。
李永孝接过护腕,端详了一会,取出匕首挑破里衬,护腕里果然隐秘的夹藏了一块白娟。这白绢尺寸比圣旨小了两圈,观之质地上好,白,且通透,绢上零星有一些文字和符号,大小却刚好盖得住圣旨上的文字。
叶晨现在明白了,此次传达的必是恒国最最机要之事,而圣旨真正要传达的讯息,必须把一明一暗两份文件拼在一起,标点位置的变换,和文字的更替,多一横,少一撇都可以是两个不相干的事物。
拼合后再看,内容就直接得多了,“王月”变成了“现有”,“匕于”变成了死守,还有其他一些“援在仙风谷”、“速建狼元城”。
叶晨现在清楚了,这圣旨基本上就是传达了三项讯息。第一是要求李永孝以现在的部队编制,死死守住白鹿,这其实还可以理解为,守白鹿,自己想办法;第二是告诉白鹿的恒军,援兵已发往仙风谷,目的是要在那里建造狼元城,虽然叫做援兵,但是人家是来建设的,不是打架的;第三个讯息传达的就简单直白些,要孝悌忠信四位回京接受奖赏。
因为第一次接触这种境遇,叶晨好奇得不得了,伸长脖子盯着那绢看。“退避”二字走之底上的艮和辟被白娟墨迹一遮,原来的字迹依然可见,但“速建”二字却清晰得很。看来讯息传递时,这断章取义法、偷梁换柱法可谓用得玄妙,不由想得发呆。叶晨心中暗赞谍战片威武,至少这就是谍战的前前辈。李永孝征得使者同意的眼神后,将白娟凑近烛火烧了个干净,当真一点渣都没留。
青烟浓烟过后,众将齐呼:“吾皇万岁、万万岁!”个个面带喜色。
叶晨心道:“恒国重要信息都这样传递吗,都说古人的智慧高,今日见到的可是结晶呐。”叶晨也随众将起哄,忍着腰间隐隐作痛,奋力拍了几个响巴掌,那使者终于转向叶晨道:“无关人等若听到我国一点要密,必当场诛杀,这个规矩李将军是知道的吧。”
陈思悌忙道:“这…这位是我四弟孔信,使者明察。”
那使者眼光始终没离开叶晨:“不知你四弟现居何职,竟敢坐领君命。”
陈思悌接着答道:“朝廷正三品武官,敬德将军,也是此次出征瓦色的副帅。我军攻打白鹿时受重伤未愈,请使者见谅。”
叶晨也是一惊,还是少言语为好,忙赔了个傻傻的笑脸。那使者冷道:“庆贺的方式倒是独具一格。”
叶晨傻笑完毕,扭头抬眼看陈思悌,只见陈思悌望着李永孝,眼神凝重,李永孝双手杵案而立,对使者道:“请问来使,本将遣赵飞虎将军回京陈奏,赵将军现在可好?”
使者答:“按朝中军例,本应由赵将军回报,侯爷爱惜将士……”
冯忠听到“侯爷”二字,喝道“王为远逃回去了?”
使者瞪了冯忠一眼,一字一句续道:“长胜侯,王为远王大人,怕赵将军辛劳,留在朝中歇养些时日,尔等回朝自然见到。”
李永孝闻言,心知不妙,向使者道:“来使辛苦,请往馆驿歇息,容本将与韩将军做些交接,好回朝谢恩。”使者点了点头,又俯近李永孝说话,一问一答,两人讲了一会儿,那使者道了声“请。”转身就走,待要出中堂,回头喊道:“圣上口谕,我随几位将军一起返京,命到次日便行,告辞。”
冯忠心中暗骂:‘狗屁圣上口谕,是太后口谕吧,想不到太后也扛不住这长胜老王八之威。’那使者说完跟门口军士往驿馆去了。
韩辰叔见使者已去,走到案前,对李永孝道:“看将军神色,莫非王命有变?”
李永孝苦笑一声,低声道:“韩将军只管与我交接军务,莫要引火烧身。”说完抬头对众将命道:“王命已下,我等明日回京,各位需兢兢业业,人在城在,原上援军驻在狼元城五万,还有建城之命,不到万不得以,切莫求援,待狼元建成,各位即可回家与亲人团聚。”说完指着叶晨道:“老二,你送他下去休息,一会回来与韩将军交接军务。”陈思悌嗯了一声,扶着叶晨缓步而出。
叶晨对刚才厅上见闻正摸不着头脑,被送回房中,孔信早在屋内,关了房门说道:“叶兄弟,咱们恐怕要缘尽于此了。”
叶晨错愕未语,孔信接着道:“此行我兄弟几人必然凶多吉少。那使者所说的侯爷,视我兄弟四人为异己,此役更是巴不得除掉我们。不过,也正是拜他所赐,你我才得在白鹿相会。”
陈思悌插道:“老四,就你小子聪明,别拿叶兄弟开涮,说清楚了赶紧过来,大哥还等着交接军务。”孔信现出奸笑点了点头,陈思悌关了门又往中庭而去。
孔信一脸惆怅:“方才我见那人穿着,已猜到几成,所以故意不现身,躲在屋外偷听,老二到和我想到一处去了。此次要借你之伤,先周旋一下。”
叶晨正要问话,孔信接道:“时间不多,你先听,有话待我等晚间细说。”
经孔信一番叙述,叶晨对恒国政治和军事结构有了一点了解,不觉已过了个把时辰。
叶晨随道:“看来政治这玩意儿在哪都一样,越是接近,就越是讨厌,但偏偏有人乐此不疲。”
孔信叹口气:“如你所言,我兄弟几人也确实不喜欢那东西,所以才投身于军中,可惜天不随人愿呐,羊肉都不想吃了,还是惹得一身臊。”不待叶晨搭腔,孔信又道:“我和老三是无牵无挂,大哥二哥还有家小,人为刀俎啊,看来此次,需请师傅出马了。”
叶晨和陈思悌交过手,料孔信武功也不比陈思悌差太远,听到此节,忍不住问道:“孔大哥的师父,一定是高手吧,还能影响到恒国朝廷,那是怎样的存在啊。”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叶晨背后虽有叶崇做靠山,却不是骄懋之人,相识之后对兄弟几人也是礼敬有加,真心相待。孔信顿了一顿:“叶兄弟,其实我兄弟四人出自一宗。”
“哦?这么说,四位大哥其实是师兄弟?”
孔信点点头,又道:“刚才厅上二哥把你说成我,那使者已是认了,估计要不了多时就会来验看伤情,也是难为你了。我家师门本不便外说,你虽年少,身上到是不乏侠气…”
说到这里,孔信冲叶晨使了个眼色,赶紧从窗口轻轻跃出,叶晨会意赶紧趴在榻上假寐。不出所料,门外果然来人,李永孝推开房门,引进来的那位,正是使者。二人进到屋内,李永孝关了门,禀道:“请使者验看。”
叶晨装作转醒却不知要说什么,只能佯装伤痛,哼了两声,抬眼已瞟见那使者往窗外看了一下,叶晨赶紧又哼几个唉哟。李永孝也看出些端倪,忙插到使者身旁,对叶晨道:“贤弟先忍忍,勿需担心,为兄特请使者来看看你的伤势。”说完将叶晨白衫往上拉开,那使者一看,确有一条约四寸长的创口,以那使者身份,叶晨受伤真假自是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