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北融小院(1 / 2)
叶晨带着太子,去了一趟工部,廖锻那里,还算有些私货,大型的轴承和轮毂都有,虽然是木制的,将就用吧,叶晨再牛也无法通过自己这点知识凭空将彖国的工业水平进化一遍。轒辒车的主要组成部件只有少数要临时赶制,时间上没有问题。布置好这边的计划,约好了时间,四骑直奔鹤塘,太子并没有叶晨想象中那么不易相处。大概是彖国多年被列国欺凌的缘故,太子出生至今,所历多是危机与忧患的环境,不但能吃苦,还勤学好问,是个聪慧果决的年轻人。对于这个只大三岁的太傅和妹夫,丝毫没有轻慢。就连对两个护驾的龙尉,离开霞城后,与太子行的也仅是长幼之礼。
疾行了五日,方抵鹤塘地界,早有虞森淼的门客把四人接应下来。引着路又行了一日,虞森淼和郡守伍通,已在城外相候。叶晨的怀德攻略,暂时连这位北融公子都一起瞒下了,安全起见,先瞒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待时候到了,自然是要知会并合作的。两位“地主”目前所知,仅限于会盟,却不知这样一个出力不讨好的会盟,居然会由太子出马,而先前通传的信息只字未提,更没提到大名鼎鼎的,“骠骑将军……叶晨”。
英雄识英雄,现在彖国谁人不知叶晨的名号。如此能谋善断,屡建奇功的人才,莫说广揽英杰的北融公子,就连彖国一些边城的百姓之中,多少都能道出点叶晨的事迹。虞森淼和伍通客气得一塌糊涂。看得出来,乃是真心“久仰”。叶晨也终于有机会见见这位“二渔四猎六指鬼”中的另一位虞氏之人。
北融小院就挨着鹤塘城而建,名号低调,地面却很大,屯驻个三五千人马完全不是问题。应叶晨的要求,先“瞻仰瞻仰”。此宅院门庭不阔,府中类似训练设施的场所着实让叶晨盛赞了一把,比之狂军山和跃马山并不逊色。此地的训练设施是根据五湖四海的门客们集思广益,经过持续不断的改良弄出来的,在训练效果、科学性方面丝毫不弱于叶晨的理念,甚至还要领先一头,因为这里大概三分之一的设施是用来习武的。叶晨再看,北融小院的建筑皆朴实无华,无用的装修宅饰,几乎见不到,偌大片府邸,所用家具器物竟如普通民家一般。
只是短短的接触,叶晨已能想透虞森淼得名的原因。为人低调,深谙韬光养晦之道,平易近人,又能知人善用。接触的门客中,虽不乏鸡鸣狗盗之辈,众人侃侃而谈,皆透一股侠气。居功不傲,圣宠不骄,彖弱而心志不移,处贵亦肝胆为国,与季国周旋多年,寡而不屈。正应了《孟子》一书中,大丈夫之誉,不由得真心仰慕起来。
虞森淼的招待很普通,但不失礼数和周全。席间大行酒令,多次起身向四位客人轮流敬酒,相比之下,伍通这位郡守,几无存在感。虞森淼的实际年龄也就三十多岁,这位沧桑的叔,为了彖国可真是鞠躬尽瘁,门客招揽了近千人,自己却不娶不纳,未至不惑之年,发髻已是隐现花白。
叶晨自除夕前去了趟简国,再没消停过。就算是霞城养伤那段时间,也是在奏疏、情报、人际关系间转悠。过不了几日,各路人马陆续到了此地,更是难免要食不暇饱、寝不遑安。宏大的战略实现之前,鹤塘这几日光景,难得如世外桃源般悠闲。初到鹤塘,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一口茶气沁心,草地上一躺。云不动、风不动、心亦不动,正是“无智亦无得”,悟亦不悟,人我两忘。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终点的辉煌和完满是令人期待的,而一路的风景又如何不让人流连忘返。叶晨没打算进城,就住在北融小院。虞森淼安排的住处很好,几乎听不见门客的鼾声。每顿都可以小酌几杯,面对每次不同的门客陪席,叶晨也乐得了解了解天南海北,和些古今传扬的江湖轶事。
好景不长,三日后的黄昏,小校来报。门口来了一支人马,服饰特异,看起来风尘仆仆,自称‘近阳弟子规报到’,为首的统领自称魏翔,奉君命到此,却无凭据……
来人的身份叶晨没怀疑的必要,但看北融小院也不怎么宽裕,叶晨还是征求了虞森淼的意见。百十号人,可不是什么添几副碗筷就能解决掉的。
“三生有幸,蓬荜生辉”,简单而诚挚的客套一番,虞森淼将来人统统迎进小院,安顿这百十人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一北一西两支彖国劲旅相会,实属彖国之盛会,两边人马在祥和的气氛中,进行了亲切的切磋和交流。只此一晚,消耗些柴米不在话下,但是居然用掉了北融小院一月的酒耗。叶晨也不富,这账最后由虞喆以君子一诺记账,算在朝廷头上,形同打白条。
大院中还在热闹,叶晨已苦脸回到西院。魏翔不但带来了弟子规三个营的作战人马,还带了叶崇和赵瑞兄妹。虞森淼门中不乏认得叶崇之人,都来与大侠混个脸熟,食客们私藏的好酒堆了半屋子,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见面礼。行走江湖,如果可以多了这么一张大脸的照应,方便的地方多着呢。叶崇保持了一贯的淡漠,以茶代酒,只是简单的客气客气。赵瑞和赵怡随意用了些饭菜,同样滴酒未沾。叶晨早已注意到,两人头上均系着一条白布,莫不是赵掌门那边,发生了什么?
赵凌塔在锦浩宫一劫之时,身心都遭受巨大打击。一个年长之人,能从如此变故中,背井离乡一路撑到近阳,已属不易。叶晨的苦脸不是装的,锦浩宫被灭,自己师徒二人怎能脱得了干系。江湖上又一位英杰离世,叹息之余,世人怎注意得到,那一抹星耀之光,于无形中,已弥散于天际。
风云变幻的时代,新旧力量的更迭,总在不经意间,既是那么突然,又是那么地不被察觉。
屋中几位门客与兄妹二人聊着,师徒二人已到院中空旷之处。叶崇很严肃:“此来向你要一碗血,治治怡儿的病,虽有些不合情理,现在别无他法,你可会怨恨为师。”神色中略带愧疚。
既然开口,叶晨又如何会拒绝,在印象中,叶老怪还从未求过什么人。“没事儿,我就一移动的解毒血库,这血只要不把我放死放残,就当是明增大师教我布施咯。”
叶崇一笑,“就找你小子帮人治个病,师叔都搬出来了,没事就好,治吧。”
在霞城就已允诺的事,叶晨是不会赖账的,顺便可以还点人情,师徒二人的心中多少会安慰些。只是叶崇这反应,不愧是做师傅的,吃定了这个徒儿。
叶崇还有话要说,叶晨已进到屋内,取来个茶盏,抽出匕首开始“自残”。屋里还在话家常的几个门客吓得不轻,这位北融小院的上宾,眼神镇定,谈吐大方,乃是位健朗且易与结交的人物,素闻雷厉风行,但怎么就自己放起血来,而且动作是那么的娴熟,需知习武之人,最重气血的保养,难道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