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预谋已久(2 / 2)
看到同事的眼神逐渐变得奇怪,他只好再次改口:“或许发光的那一个是我在电灯亮起的那一刹那看错了,但他们真的很黄。”
他的同事面色不善:“我希望管家能接受这个回答。”
“为什么家里的灯亮了?”法斯拉格问。
他牵着老管家从马厩里带来的马,正准备去随便哪个旅馆休息一晚,早上再出发。
这是因为加洛林不希望他白天出现在任何人的眼里。
管家正要扶他上马,听到这个问题,老人转过身,暖色的光晕照在脸上。
老人眯起浑浊的眼睛,没有作答。
这种沉默虽然让法斯拉格有些吃惊,但也不觉得异样。
很多老人都会这样,耳背,或者短暂的失忆。他想,或许这老家伙不能在管家的位子上继续做下去了,他们要为他安排退休,发一笔养老费——在加洛林取得成功之后,这最后几个月可不能没有信任的人陪在身边。
“抱歉,您说什么?”管家回过身,表情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好像什么也没看到。
法斯拉格没有重复问题的欲望,他只是没好气地说:“没什么,我要走了。你保重些,老家伙。”
说完,他轻盈地跨上马匹。
虽然他没上过战场,但也操练了不少时候,至少夏天到秋天的操练季没法躲过去,每隔一年都要轮一次。
但在催马向前之际,老管家拉住了缰绳,用一种颇为酸楚的眼神看着他。
“抱歉,少爷,但您是否能跟我说说加洛林少爷和您到底在忙什么,老爷去世前告诉我,你们总是喜欢冒险,要我看着你们,别让你们因为一时的兴起做了坏事。这几个月你们做事都瞒着我,还带了一位放荡的女巫回来。教会的赐福虽然神圣,但您毕竟在对外的宣称中成了死者,没法再去教堂做礼拜。或许那个女巫就能趁机对您下手。”
法斯拉格本想赶开老人,但看着他的眼睛,又忍不住认真回答。
“我确信她什么都没对我做,这个月我甚至都没有见过她,你没什么好担心的。”
老人低头叹了口气:“我一直很担心你们。请至少告诉我那个女巫说了什么吧,我担心加洛林少爷会被她蛊惑。并不只有魔法才能影响人啊。”
法斯拉格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想起兄长和那个女人交流之后,确实做出了许多往常不会做出的决定,今晚又和那个女人带着护卫彻夜不归,于是心里本来接近消散的疑惑再次聚拢。
或许是该让这老家伙帮忙注意点。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他开口道:“那个女巫在和我接触的时候,她的理由是是是”
单个的字母卡在他的喉咙里,好像实体一般让他无法吐出。
法斯拉格扼住自己的喉咙,脸憋得涨红,整个人从马上滚了下来。
老管家静静地站在一边,表情依旧酸楚,但却和肖像画上保留的情感一般——那不是动态的情绪,而像是某人在画卷上切下了属于酸楚的部分,然后贴在他的脸上,而这种情绪还在不断被幽深的死寂所代替。
于地上挣扎的法斯拉格·库列斯用突出且带血丝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熟悉的老者,但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捂着脖子的双手突然变形折断,连同他的脖子一起。
随后他的胸口也瘪了下去,肋骨和脊椎折断时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响声,但只响了几次。
无形的力量碾过他的脸部,挺拔的五官凹陷下去,皮肉扭曲成一道道弧形的沟壑,宛如巨人留下的拇指指纹。
这还不是结束,他的尸体迅速地向内塌缩,仿佛被虚空中的存在所吸食。
华丽的衣服裤子内支撑的体积渐渐抽空,几秒后,法斯拉格不再存于世上,只在地面留下了一套衣物。
老人走过去,捡起衣服放在马鞍袋里,然后牵着马向回走。
库列斯宅邸的灯光还亮着,在他迎着灯火的平静面容上,两行眼泪滚落下来。
他抹了抹眼角,突然又想不起来自己为何深夜站在这里,又为何牵着马,还有那莫名的悲伤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呆立了片刻,终于想到了。
法斯拉格少爷已经死了很久了啊,那次葬礼之后,他就开始出现短暂失忆的症状了,或许该挑个时机向加洛林少爷辞职,不能再以这老迈之躯占据重要的管家位置了。
老人叹息一声,牵着马走回了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