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死猫遇上瞎耗子3(2 / 2)
黄老大夫望着眼前恶里恶气的七尺大汉,实在也估不到此人外里粗鲁内有细心。
看似医术的门外汉,连最根本的诊脉草药也不懂,但是对筋骨穴位及动刀切伤口腐肉却有着惊人的精准性。
可能也是为何他能年纪轻轻就可以当上刽子手的原因。
黄老大夫对于程景浩的求问,解答及如何施针都不藏私地全告诉他,因他只学止血及止痛两个针灸方法,所以程景浩没两三天功夫就熟练如流。
见他有如此慧根,黄老大夫也有意教他其他针灸治病的方法,可都被他一一拒绝。
“你这是做大夫,扶贫救世,我这是做刽子手的,最喜欢给人剥皮削骨抽筋放血,叫我学救人还不如教我怎么在感觉到割肉的痛楚时,人又不能活活痛血或是流血而死。”
后面一天三餐都无偿地带吃食过来,一是程景浩不愿意欠人家的情,二是这黄老大夫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十里八外的没有一个大夫的医术比他好,想着与他打好关系,往各有什么事都可以走捷径。
再深交进去,程景浩方知这黄老大夫深有一身医术,却待在一个贪心不足压榨他老人家的掌柜。
这丰德医馆本来是一家小小不出名快倒的医馆,自从黄老大夫来了后才开始发展到县城里有名的医馆。
黄老大夫的月薪从七年前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涨过,这老人家也真没把这事挂在心上。这窝他也窝习惯了,没多大的事就不移窝了,想着一个吃饱全家不愁。
可程景浩看不过眼,觉得这样的人才可真是浪费在这些人手里。
他问黄老大与这医馆可签过契约,什么时候到期。
黄老大夫虽不解,现在身体健康还把人当驴来驶,若是等有病什么的,岂不是扔点银两打发了或是直接赶出去了事。
这衙门里仵作不是被捉进牢了吗,这职位正好缺人,且做那行的直按尸体说实事就行了,这黄老大夫绝对能上任。
程景浩想到这高兴地一拍大腿说就跟黄老大夫说了。
黄老大夫这一听傻了,吓得摇手并摇头地说道:“虽然迟早见阎王,但我可不想用这种方法。我那乌龟胆子宁给活人治病,万没胆子看死人。”
程景浩听他这一说乐了“黄老大夫,黄老大夫,这还不是一个样吗?”
“你这人话说的,怎么能不一样?”
“我就说你这脑子转不过弯来,你这一生为活人治病,得到的美誉以济世扶贫。可若是为死人说明真相,却是为下世积阴德,为死人给世人提供了真相,虽说不吉利,你可细想这仵作做得是不是比大夫强。”
黄老大夫一听阴德两个就来神了,想着程景浩嘴里说的话还真是来劲了,有点意思。
“阴德?”
程景浩别可能没有那么擅长,可察言观色是绝对是他的强项,看着那黄老大夫发光的眼,觉感有戏了。
张大人呀,张大人,你说他为你找到这么一个医术好的大夫做衙门的件作,你说要不要给他竖起一根大拇指,当然偿银是必不可少的一样重要东西。
“肯定啦,你为他们向县大人呈明死亡的真相,那些枉死的人感激你也来不及,那人的亲戚更是为你而立长生牌。你说这一看比你给那些活人小病小痛看病是不是份量不同了。”程景浩想了一想,觉得自己说得就是那么一回事。
“你给那么多人看病,刚开始人家还会感激一下,日子长了,病是你给他治好了,倒把你给怨上了。嘴上不说,那心里可是给你诅上了也说不定,别管那看病的银子都进了掌柜的手里,他们都说你黑心肝的,天天排着长龙等你给他们看,那银子都说你攒得富流油。”
“就算你没有,他们也会硬想着你有。若是你无偿给他们看病,那就更绝了。”程景浩倒了杯温水,润了润嗓子。
“什么更绝了?先别光喝水,继续说,给我听到心儿都急痒痒!”黄老大夫看着程景浩又是喝水又是擦嘴巴,直催着说道。
“我这不是嘴巴都给说干了。那些前来看病的人心里头给你骂得更狠了。”
“我若是无偿给他们看病,他们怎么骂我却是更狠了?”黄老大夫皱着眉头对这很是不解。
“你想想,你平时去包子铺里买肉包子,四文钱一个肉包子,连续给他买了七八年,突然有一天天买一文钱一个,你会怎么想?”
“为什么会一文钱一个?”黄老大夫傻眼了,不解地问道,程景浩这话题跳得太快了,他跟不上。
“他先前买的是新鲜猪肉,后来改介买的是死猪肉。那些买包子的人气了,不单止没给他买更多的包子,还联合给他告上,告他之前卖的都是死猪肉的包子,得赔给他们钱。”
“你说那包子铺的老板是不是气歪了,他实实在在的买包子的时候,没人告他还过来做他的生意。他换了猪肉,实实在在的把价格调了下来,那些人不单不买他的包子,还给他给告上了。天底下哪家包子铺实实在在给新鲜肉子的,又有几个明幌幌地告诉人家买的是死猪肉或是混了一点。”
“要是我说,宁给富人看病也不给穷人看病,宁把诊金打上去也不给调下来。”
黄老大夫越听程景浩说越觉得有道理,自古就有人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
“当然这是都是大部份人的想法,不排除有少部份人真的会感激你。那做仵作就不一样了。”程景浩拐回原点说着,他这从黄老大夫的脸色看出来了,这老家伙对阴德两个字可上心了。
程景浩这想法没错,黄老大夫原是在京城里做太医,妻子是江南人,他前大辈子兢兢业业地做好一个少言有医术的太医,却是一朝被人设计全家遭秧。
昔日被他治好病的达官贵人没一个伸手,慷慨解囊教育出来的学生却没一个在他一家被流放途中伸出缓手。
功名有成的儿子一时接收不了这落差,吊脖子走了。儿子一走,老伴接收不了事实,乘着黄老大夫四处求人借钱下葬儿子之际,一把火把自己跟儿子烧成灰了。
好不容易求着给人看病攒了十文钱回来的黄老大夫,看着那两巨烧得发黑的尸体,到现在每每想起都是泪。
是他对不起妻儿!
他这些年在这贴近关外的县城里给人看病,尽理给看诊的人开最便宜最有效的药方,不分穷人还是富人,也不管医馆掌柜的给他开多少薪水,为得就是给他的妻儿在地下积得多阴德,下世投个好人家。
他听程景浩这么一说,深觉得他前面的八年可真是白干了。
此前他一个正五品的太医,专门给达管贵人看诊治病却被治到这关外来,儿子妻子都没了。
现在做了八年的坐堂大夫,在这县城里治了没一万也有九千的病人吧,可真没准有那么七八千的人可把他给诅上了。
那给妻儿堆积的阴德没增还得减少呀,那可大大的不成。
“你想想,去得衙门里的死人,都是得等衙门大人为他们公开死讯或清白的,那仵作验尸体标明死因是不是对整个案件来说起到最大的作用?”
“那些冤死的鬼魂不单止不会害你,还得照着你,若是你有什么不对?那鬼是不是为了可以沉冤得雪,时刻都保佑你。去到阎罗殿里,对阎王这么一说,这是不是比坐在庙里的和尚功德来得快!要明白管生死往生的是阎王。”
“对对对,听着你这么一说,简直简直就是。。。。”黄老大夫一听激动得都词穷了。
“就是一针扎到天灵盖,通了。”程景浩说得也开心。
“有这样形容的吗?”黄老大夫一听,被面前这小子给说梗住了。
黄老大夫虽是个固执的人,可再固执的人给程景浩这一窍给开通了,就往着那奇怪的方面一去不返了。
他当天就跟丰德医馆的掌柜给说了辞职不干一事。
那傅掌柜一听立马就慌了,这可以把他医馆做成现在这么大的财神爷呀,是哪个医馆里给他挖成功了。
“黄老大夫,你你这都给我干了八年了,怎么说走就走说不干就不干的呢?对方给你多少银两?我同样都可以给你,做生不如做熟。”这傅掌柜这时的肠子也悔青了,怎么不把那契约给写得长一点时间呢,都过了日子一年多了。
这老孙子怎么这么能装?之前这么多医馆重金挖他过去,他也原风不动地坐在这里,连加薪都从没有跟他提过一次。
“掌柜的,这可真是不是我去别的医馆里做,而是我打定主意去衙门里做仵作,这大夫我往后就偶尔做一做问一个诊就算了。”
傅掌柜一听仵作两个字当场傻眼了,那双眼瞪得牛眼一样大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黄老大夫,感觉这人眼往常一样,可又感觉这人跟往常又不一样。
你说这人怎么突然间想不通,好好的大夫不做,却跑去衙门里做看死尸体的仵作?你说做了仵作后,还有人敢让他给看诊吗?这简直比跳到别的医馆里做大夫还来得有杀伤力,他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无论傅掌柜怎么费尽口舌,那黄老大夫往那仵作的路上一去不返了。
那一招可真把傅掌柜打得措手不及,医术高超又听话又便宜的坐堂医生他可到哪再找一个,可不像在菜市场里头买颗大白菜这么简单的事。
这傅掌柜把这黄老大夫给记恨上了,他得在他走之前做点功夫,让这黄老大夫后悔莫及以及背负重债,在这丰德医馆做到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