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雪地营帐(2 / 2)
楚意昭的手腕被魏星澈紧攥着,掌心里突兀的出现一个冷硬冰凉的东西,她低头看,是原本握在魏星澈手里的皮鞭。
魏星澈瞳孔色浅,轻易的便望到了底,此刻他眸内漾着压抑的火气,嗓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意与霸道,
“鄙躯在此,任卿处置。”
“但两不相欠?不可能。”
楚意昭一噎,神经。
“放手!”
魏星澈微微用力,如枷锁一般扣着楚意昭的腕,眉眼深深,启唇吐字,“打我。”
他想的明白,天下间最令人消气的刑罚便是鞭笞,挥动间肆意畅快,鞭鞭入骨,划烂血肉,精疲力竭后,就能立刻看见血肉模糊的成果,各种怨气怒气便会在此间消散。
楚意昭有气,那就打,打完就不能再拒绝他…
黑色皮鞭落在白嫩的掌心里,挣扎间磨的发红,魏星澈眈眈而视,楚意昭后背发凉。
有病!
有病!
有病!
什么朗月清风的君子儒将。
呸!
跟魏星离一路不讲理的货色。
她气急,抬脚踹在魏星澈左腿上,没收力,魏星澈痛的身子微微踉跄,五指泄力松了些。楚意昭见机拽回手,头也不回的大步夺门而出。
刚出毡门,大片雪花劈头盖脸的砸来,楚意昭脚步不停,招呼着旁边旁边营帐外的陆林,“快走快走!”
陆林正在赏雪,闻言立刻跟上,“怎么了小姐。”
两人避至沈徐的帐篷,楚意昭才松下一口气。
“小姐…”
她抬眼,见陆林视线往下盯着些什么,循望去,玄黑的皮鞭还握在手里,情急之下忘了还给魏星澈。
“咦惹!”
楚意昭吓了一跳,抬手甩扔出去。
硬物摔在帐面的闷声响起,同时,奇怪的嘈杂从帐外传来,细微如幼猫哼吟。
“什么声音?”
楚意昭的听力异于常人,外间除了雪地行走的沙沙声,还有几声微弱的呼救。
陆林欲出门查看被楚意昭制止,使节营地出现求救声,轮着谁都轮不着她去管。
“雪怎么还不停,我想回上京。”
楚意昭有些后悔,怀璧有罪,魏星澈宁愿被打,也舍不得她的医术,早知当初她就不跟良王表明身份了…
头疼。
可头疼里又夹杂着些雀跃和小得意,魏星澈竟如此看得起她。
也是,上京城众多神医,第一不敢说,自排第三是谦虚。
真是沉重的烦恼。
陆林站在门口,看着楚意昭盘腿坐在地毯上,外氅包的身子圆乎乎的,一会儿愁,一会儿笑,上半张脸皱着眉,下半张脸的嘴角翘起压也压不住。
他觉出不对,刚刚那条马鞭是星澈世子拿进去的,被小姐拿出来,又做出这样娇羞的神色…
陆林心头一震,
坏了,有人抢世子的媳妇儿!
“楚丫头!”
沈徐掀开厚帘钻进,带着一身雪,面色焦急,“楚丫头,戎狄公主吐血不止,太医诊不出病因,你能否去瞧瞧。”
“不能。”
楚意昭拒绝的干脆,沈徐稍稍怔住,“为…为什么。”
戎狄战败,可也是一个独立的小国,来访都城是极其重要的国事,容不得半点差池,他理所当然的以为楚意昭会看在两国邦交的份上,出手帮忙,未曾料到她会拒绝。
“可是还在计较哈则王的冒犯,他是嘴贱,所说的话当不得真,楚丫头啊,戎狄王子娶不走贵女,但戎狄公主不一样,你帮帮忙…”
“就当是看在我雪地拉你一把的份上,行吗?”
沈徐好说歹说,楚意昭纹丝不动,气的沈徐拂袖离去。
风雪肆虐,近一个时辰还未停歇,反而愈来愈猛,帐外随从脚步不断,沈徐中间又请过她几次,沈质纯也来过一趟,比之沈徐焦躁的情绪,他稳重不少,语含深意
“楚姑娘,本官知晓你对沈家有怨,但此事事关重大,戎狄公主不能死在迎接使臣的行队里。沈家可以承担护卫不力的罪名,太子不行,他声名有污,会动摇国本,引起朝野纷争…”
“你我之间,做不成亲家,也莫要做仇家。”
不愧是沈霓的爹。
利诱不成改威逼。
楚意昭扶着额,“国公爷不必担心,太子洪福齐天,不会这件事上栽跟头。”
真正让他栽跟头的人在外面站着呢。
前世这个时候,魏煜上朝打个嗝,都被魏星澈按成连环屁。
楚意昭油盐不进,老沈亦拂袖。
陆睿搬了个同人高的雪雕回来,雪人被帐内暖炉烤化,脖颈断裂,头颅滚在手边,楚意昭顺手拿起来,朝外丢,陆林适时的掀开厚帘。
断头穿过帐门,砸中魏星澈,雪球受力溃散,在墨氅上留下一团暗色水渍。
“能问问缘由吗。”
楚意昭闭起眼,拒绝回答。
魏星澈点点头,飞雪小了些,如天霜贯雾。
他立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背后是繁复花纹的毡帐。寒风吹着雪花旋转,轻盈温柔的落在长睫处,“沈徐一会儿还要过来,若是我拦住他,回京后,可以邀你去王府喝茶吗?”
楚意昭半睁着眼,想到沈徐那张嘴,引经据典,滔滔不绝,从尧舜讲到先祖,若是舌头有长度,沈徐的舌头可以绕上京城三圈。
怎么有男人说话又多又无趣,像个古板的马蜂,烦的紧。
“可以,但是你爹不许哭。”
魏星澈轻笑一声,“好。”
…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沈徐急的团团转,戎狄公主百里汐吐血昏迷,太医戎医皆诊不出病因,万幸还有个楚意昭,如今却被魏星澈挡着…
“百里汐死了,陛下降罪,你我便也算了,可前日京中到信,殿下因剿匪一事被夺权幽禁,接风国宴都参加不了,若再出事,只恐会失了圣心啊。”
“闭嘴。”沈质纯端坐在毡椅上,冷声道,“口无遮拦。”
“病来挡不住,戎狄公主是急症,随行太医和他们的戎医都治不好,楚意昭一个女娃娃,也不一定。”
沈徐摊手无奈,“父亲,这是能不能治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