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章 有术不在年高(1 / 2)
堂屋正面,坐着一个服饰华贵的中年妇人,两旁立着四个衣着光鲜的婢女。
妇人脸宽面大,长得还算周正,只是那一脸的傲气,仿佛她是天上的王母娘娘,别说凡人,仙家也不放在眼里。
想必这就是潘夫人,那个心狠手辣的妒妇了,古壶恨不得以牙还牙,像她整治那婢女一般,也用同样的方法整治这女人一回。
如此一想,古壶差点笑出声来,忙用手背压了一下嘴唇,把已到喉咙里的笑抵回肚里。
“古大夫,这就是我家夫人。夫人,这位是壶中乾坤的古壶古大夫。”老仆介绍道。
“见过夫人!”古壶拱手大声说,他只微微低了一下头,抬头平视着这位潘夫人,不卑不亢。
在一个心狠手辣的毒妇面前,古壶不愿谦卑,再说,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我不可能在你面前低三下四。
潘夫人微微点点头,批古壶一番打量,这年轻人长得还行,要是脸上没有那伤疤,也算个英俊男儿,双目有神,气度不凡,就不知医术如何。
几月前带老爷去宁都治病时,此人还没来博太镇,也从未听说过此人名声。
短短几月间,便有人疯传此人医术高明,会不会是谣传,此人太年轻了,能懂多少医术?不过,人不可貌相,反正老爷已是阎王六坎前的人,度度也不会更坏到哪儿去。
潘夫人边想边无声地打量着古壶,居高临下地说:“古大夫,我家老爷的病况想必老仆都跟你说了吧?听说你虽然年少,医术却高明,我家老爷这病,能不能治啊?”
古壶“多谢夫人不嫌小医年少,潘老爷的病能不能治得先见着患者,诊断后方知。”
“那请吧。”夫人一伸手,两名婢女便带着古壶和伙计往里屋走。
里屋是卧室,一张大床帐被华丽,床上却空无一人,病人呢?
“潘老爷他——?”古壶转身疑惑地看着潘夫人。
潘夫人朝身旁的婢女噜噜嘴。
婢女走到大床前蹲下,双手掀开垂下的床单,从床下拖出一物来。
古壶这才惊异地发现,从床下拖出的这物竟然是个人,准确地说,是个人形物,因为这人已经瘦得不像人样了。
“这就是潘老爷?”古壶惊问潘夫人。
“对,正是我家老爷。”潘夫人说着命令婢女,“把他搬到床上。”
只见婢女双手托着那人形物,没费什么力便将其托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
“为什么有床不睡,要塞床下?这是对他与婢女偷情的惩罚吗?”古壶不解地问潘夫人。
潘夫人冷冷地说:“我现在哪里还跟他计较那些事,我只是不想这么早当寡妇而已,不是我要把他塞床下,是他自己的意思。”
“他说只有躺在床声音就大起来,请古大夫为我家老爷诊断吧。”
古壶走到床前,见到床榻上的潘老爷,他也不免惊恐,这大富豪已瘦成一付骨架,真正的皮包骨头似的,脸一瘦,眼就特别大,看着都让人害怕。
潘老爷只有眼珠还能动,只是那目光里只能腐朽的死亡之色。
“大——大夫。”古壶没直到潘老爷的嘴还能动,“我耳朵里敲大鼓,肚子里有大水,嘿嘿,你——你不用瞧了,让我去吧,她——她在叫我呢。”
潘老爷看上去神志不清,勉强说出的这番话却还能听懂。
一看病人这模样,古壶心里凉了大半截,看来没什么指望了,可来都来了,他还是要把大夫该做的事做完。
他取出听诊器,调动听嗅觉最大功能,望闻问切一番检查下来,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家伙看似垂死,内体还行,并无大碍,可能主要是那婢女之事对他刺激太大,导致神志紊乱,耳中幻听有鼓声,那通通的鼓声就是抛婢女入水时的“扑通声”。
喝汤水就吐,是因投婢女入井受井水和看见婢女在水中挣扎的惨状,刺激神经,引起肠胃功能紊乱所至,天天寝食难安,自然骨瘦如柴。
“大夫,怎么样啊——?”潘夫人不知何时站到了古壶后面,长长的声音问。
“哦——活马!”古壶想着治疗方法,听了夫人问话,随口答道。
“什么?你说什么,活马?!”潘夫人惊惊疑地瞪着他。
“哦——我是说,活嘛,应该能活下去,潘老爷还——还有救!”古壶绕了绕,肯定地说。
“有救?”妇人眼里一下包起泪花,“有救就好,我可不想这么早守寡。古大夫,你得救我家老爷,只要治好了他,你要多少钱都可以,求你一定要救他。”
古壶浅浅一笑:“夫人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人是铁饭是钢,吃不下东西,没病的人都要饿死,现在得先让潘老爷吃得下食物,我先开个方子让伙计回去配好药来。”
“快快快,那就请古大夫快开方用药。”潘夫人激动地说,同时走到床边对“人形物”说:“大夫说你还有救,这次要活了,可不准再找别的女人了,我天天守着你。”
古壶心中暗笑,他看见潘老爷的眼里透出一丝求生之光,这也是古壶心中的希望之光,要敲他,得先把他救活。
古壶很快开了个方子交给石当归,嘱咐道:“全部碾成粉末,越细越好,分为九个小包。”
石当归拿着方子很快走了,古壶取出毫针,立即为潘老爷进行针灸。
伙计还着药回来时,古壶这里针灸已毕,他拿出一包药末交给丫环说:“将黍面炒至微黄,和上这药末,再加适量蜂蜜调和捏成拇指大小的团,这是潘老爷三日内的主食。”
“府上有会唱曲儿的歌女吗?”古壶问潘夫人。
潘夫人愣了愣说:“有个新买的婢女会唱。”
古壶:“叫他来,为老爷唱曲儿。”
夫人一声吩咐下去,很快一个十六七岁的婢女便来了。
古壶又吩咐把屋内的灯炎灭去两盏,让那婢女在坐于屋子一角小声唱起曲儿,再让潘老爷闭上双眼,他对其头部和腹部进行按摩。
屋内昏暗的灯光下,除了婢女轻柔舒缓的的歌声,其他别无声音,古壶的手指,在潘老爷身上那一个个特定的穴位上轻轻地按摩着。
按摩着按摩着,古壶脸上露出一丝外人难心察觉的微微的笑意,想当初,他还是宠物医生时,对某些名贵犬只的抚慰治疗,也是如此的,收效甚好。
他想信,对此时手下这只名贵老爷的治疗也会有效。
果然,按着按着,潘老爷轻轻地说:“大夫,这样按着好舒服啊,我想吃东西了。”
没多久,刚才那婢女来了,用盘子端来四五个捏好的黍面团。
古壶停止了按摩,让那婢女停止唱曲,重新点燃之前熄灭的灯,看了看盘上的黍面团,让婢女喂潘老爷吃,并吩咐道:“此时吃两只能个,过半个时辰再吃两个,然后睡觉。”
看着老爷亲口吃下两个面团,潘夫人高兴地说:“没——没吐,天啊,能吃就好,能吃就好!”
又转身对古壶说:“多谢大夫,果然是医术不在年高,真没想到古大夫如此年轻,医术却如此高明,你们两个,代我向古大夫磕头谢恩。”她吩咐身边两个婢女。
这两婢女立即面对古壶跪下齐声道:“多谢古大夫救治我家老爷!”
“不谢不谢,救人乃医家本分,你们快快起来。”古壶忙说,两婢女侧看着夫人,夫人点了头,两人这才起身。
古壶又对潘夫人说:“夫人,潘老爷这病非同寻常,病因蹊跷,病况复杂,今日虽然见到一丝效果,可要痊愈,尚需时日,夫人不可急迫。”
“不急,不急,只要在一天天好转,总会有好的一天,我明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潘夫人欣慰地说。
古壶:“夫人明白最好,告辞,我会每日戌时亲自到府上为潘老爷针灸按摩用时调整方药。”
潘夫人惊喜地说:“那就有劳古大夫了,我送古大夫。”
潘夫人一路上不停地夸古壶医术高明,亲自把古壶送出宅门。
古壶回头看看气派的大宅门,心中暗喜,幸好这肥老爷还有救,这下那几根“补天”的大针不用愁了,只是这家人太可恶,治好了病也要好好教训他一番才罢。
“古大夫,这潘老爷真有救吗?要是能治好他,多收他些诊费,穷人可以不收钱,这有钱人,不收不白收。”回去的路上,石当归有些兴奋地说。
“有救!只是要费些周折,诊费嘛,该收多少收多少,可不能乱乱收。”古壶肯定地答道,心想,这小子有心,怎么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两人回到医馆时,已经近子时,侯戈还在屋里耍着那那两把大剪刀等着他们。
“古哥,你们走后不久,有人送来一封信。”侯戈说着从他屋内拿出一封信给古壶。
古壶一看信封上的“古壶亲启”几个字,就知道这是那位大偶像王右军的亲笔信,心中疑惑,他这快就知道了我住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