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章 郡主驾到(1 / 2)
古壶突然看着卢庄主:“‘吸水龙’这‘龙’字,可能是这龙字没用好,说穿了,这东西就是一个从低处往高处吸水的器物。”
“可是却取了‘龙’这么一个字,这就可能得罪了真龙,龙是什么?龙是神啊,神一不高兴,稍稍用点点儿法术,你这假龙可就吸不上水来了。”
“得罪了真龙?!”卢庄主大惊,“那还有解决的办法吗?”
“让我想想,让我算算。”古壶说着,仰望着天空,掐指算了起来。
一会儿手指敲敲着额头,一会儿拇指掐着其余手指。他还真不是唬卢庄主的,他是真在算,他要想想,如何利用这个机会。
这活塞与外壁之间总有摩擦,磨损是免不了的,不可能再制造出什么橡胶密封圈,那么——如果——如果用离心式的行不行?
那种只需要在进出水管的缝隙处密封好就行了,可以用牛油糯米密封,泵壳最关键,应该用整体,可以用——用铁浇铸。
铁!古壶意识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铁!”古壶脱口而出。
“铁?铁怎么了?”一旁的卢庄主急问。
古壶回过神来,他问卢庄主:“现在朝廷是怎样管理铁的?”
他知道自从管仲提出“官山海”以来,事关国家经济命脉的盐、铁基本上是官管官营,甚至设有专门的“铁官”,可本朝究竟具体是如何管的,他还不是太清楚。
“朝廷——”卢庄主显然不明白古壶为何突然问起这问题,他搔搔头,仿佛怕别人偷听去了似地,压低声音说。
“这种事,连朝廷都没个准,那龙椅上面,这个帝坐十年,那个帝坐八年,你没唱罢我就登场,朝廷的事更是没个准。”
“这盐铁之事,有时官府管得紧,有时管得松,有时根本就没人管,这都十多年了官府就没过问这事。”
“有钱有势的,可以自己开矿山,自己冶铁经营,甚至有胆大的人偷偷私自铸钱。”
“好!”古壶突然一拍大腿叫出声来。
“好?什么好?你是说私自铸钱还好?”卢庄主疑惑地看着古壶。
“好一条真龙!”古壶食指指着天空说,“刚才我仿佛看见一条龙从天空游过,它吐出一朵祥云,你那吸水龙的事有解了。”
卢庄主也拍着大腿说:“好一个古大夫啊,你一会儿铁一会儿龙的,老夫这脑袋,真跟不上你那趟啊,吸水龙的事有解了,怎么解,快告诉我,你——”
“别——别忙!”古壶突然把手掌朝卢庄主推了推,把他要说的话塞了回去,古壶在这一瞬间嗅到了两股熟悉的气味。
他轻轻吸了吸鼻子,没错,这气味从前堂传来,他嗅出侯戈正带着三个人朝着后院走来。
那三个人一个他不熟悉,另两个人他太熟悉了,他心中一颤,竟然感到自己脸上有些发热。
果然,侯戈带着两男一女三个人来到后院。
果然,一人是霞郡主,霞郡主的气味他再熟悉不过,为她治疗足疾为她按摩那些日子,每天与她近在咫尺,搓按她的足部和相关穴位,他对她的气味的熟悉就像熟悉自己的手指头。
即使混合着多种脂粉气味和其他人的气味,他也能一下辨别出她那特殊的体味,在与她分别后的多少个夜晚,这气味曾让他难以入眠,这气味会让他能铭记终生。
这讨厌的狗鼻子!曾经在有些夜晚,他打着自己的鼻子如此骂自己,可是,这气味还是时常飘进他的梦中。
另一个人是黄安,与自己同室住过大半年的之前叫卢安,现在叫黄安的这家伙,他的气味也是再熟悉不过的。
霞郡主身后另一个陌生男子,一看就是个武艺高强的侍卫。
“郡主!”古壶向霞郡主拱手躬身,施礼见过。
“小人见过郡主。”卢庄主也向郡主施礼,其他,这原本大可不必,郡主一行就是跟着他到这里的,他这样做是做给古壶看,意思是才见到郡主,郡主没对他说什么。
郡主这一趟,也来得蹊跷,似乎是要特意来看古壶,之前的一个奴,现在的一个平头百姓,值得吗?
难道——?
卢庄主拍了一下自己的头,他不敢接着往下猜了。
霞郡主只对卢庄主点点头,便把目光落在古壶身上,比起去年在宁都给她治病时的古壶,现在的古壶让他刮目相看。
此前,郡主已经听说了古壶在文武会试上的异常表现,她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凭治病那段时间她对古壶的熟悉,她完全能想象出他的诗得到魁首时众名士的惊讶之色。
她还能想象出他清谈时语出惊人的风采;他大胆冒险预言山崩地裂时,救出太子等数百人性命时的英姿。
无论如何,过去的古壶,眉目之间,神情之中,总免不了身为奴的自卑之气。
而现在的古壶,眉宇间洋溢着一种浑厚的自信之气。浑身上下,像被一层光晕包裹着,托举着,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清俊飘逸世外高人,具有一种磁石般的吸引力。
霞郡主被古壶焕然一新的气质吸引,她真想拉着他的手到原野上像风儿一般跑尽情地奔跑,然后在跑不动时,躺在他的怀里,柔柔地对他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心里如此想,可霞郡主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古大夫现在是大忙人了,见一面还真不容易啊!”
她说这话时,故意把目光像在井里捞过一般,直直扔向古壶。
可是,此时古壶感受到的郡主的目光,却没有井水里才捞出来的凉意,他看出郡主的目光里,除了金枝玉叶居高临下的审视外,还有一种激动与温情在里面。
就像冬日的阳光,古壶心中不由得以怦然一动,她千里迢迢过来,意欲何为?
古壶再次对郡主鞠了一躬,然后说道:“郡主笑话小人了,我现在虽说脱了奴籍成了自由之身,可不像郡主金枝玉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我要自食其力,日夜操劳谋生,忙是自然的,做梦也想不到郡主会驾临寒舍,未能远迎,还请郡主见谅,要是日后有了高门大户,一定华衣美酒恭迎郡主。”
古壶说出这番话可是费了一些思量的,即挑明了二人身份之天地悬殊,又暗含试探之意,说这番话时,他也直直地看着郡主。
郡主脸上掠过一抹红云,她从古壶的目光里,读出了她想要读到的只有诗里才有的词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可同时,她也听懂了古壶的弦外之音——“天鹅肉美,可癞蛤蟆现在还吃不到,但总有一天能吃到。”
霞郡主没有再接古壶的话,只侧过一张脸,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却不知粉红的脸已经泄露了心中的秘密。
虽然郡主脸上这一红云如蜻蜓点水一掠而过,可哪里逃得过古壶的一双狗眼,他看出了郡主的恼思。
古壶发现黄安那对贼眼也在朝郡主脸上瞅,他也应该看出了,这家伙当太监当得都快成精了。
为帮霞郡主遮掩,古壶突然一下拉过黄安,拍拍他的肩,大声说:“黄安兄,此次来我们这小地方,有何贵干?”
这时,伙计石当归端了一盘泡好的茶进来,古壶忙招呼大家就座,亲自双手把茶恭敬地端到霞郡主面前:“郡主,请!”
霞郡主也不看古壶,只看着茶杯,轻轻地接过捧在手心,像捧过一件宝贝。
黄安看看低头抿茶的霞郡主,对古壶说:“也没什么贵干,不过是霞郡主在王府呆的闷了烦了,正好景王爷要派人出来例巡山庄。”
“郡主便主动要我这个差使,带我们跟着出来巡查,顺便散散心,到了卢家庄,正好卢庄主要来找你办事,我们便跟来了,看看山,看看水,也顺便来看看你这故人,是吧,郡主?”
霞郡主瞥一古壶一眼道:“什么故人?他就是个怪人!像一条穿了衣服的狗,又稀奇又古怪,谁遇到还不看一眼?你和卢庄主说正事,我们走了。”
霞郡主说着放下手上的茶,站起身来。
“这——这就走?往——往哪儿走?”古壶也起身,看着霞郡主,诧异地问。
“往哪儿走与你何干?!”霞郡主言罢转身往外走,古壶忙把三人送到医馆门外,拱手相送。
看着三人远去,他无奈地摇摇头,都说大姑娘的脸,六月间的天,说变就变,还真是的,这又哪儿得罪这千金大小姐了?
古壶正搔头不解时,突然看见已经随霞郡主走出去百十步的黄安回身看着他。
“你们去哪儿?”古壶大声问。
黄安没回答,而是高高地抬起脚,脚尖往地上点了三下,然后才转身跟着郡主走了。
这家伙!什么意思?古壶更加糊涂了,孙猴子的师傅敲他头上三下是叫他三更时去学艺,你这家伙地上点三下,难道是让我三更时分去私会郡主?
“恭喜古大夫!”古壶身后突然传来卢庄主的声音。
古壶正疑思间,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回头瞪着卢庄主:“你这老狐狸,平白无故,我喜从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