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 / 2）
“我知道，这些年骗你也骗了不少钱。你要有气你直接撒出来，没必要像现在这样装好人，让我觉得愧疚，对不起？你想等着我感激你，自己和你道歉是吗？”秦小花故作无所谓地朝他笑了。
“你想什么呢。你见过哪个骗子回过头认错的？我是骗了你我承认，这些年也都是从你这拿钱。你现在全都知道，也看见，我过得就是不怎么样。”
“我知道，我知道……”王文斌有些笨拙的试图做些解释，然而他苍白的言语与过分的关心，都让男人在对方面前落下阵。秦小花毕竟也是网络红人，整天对着镜头就是讲话，她竹筒倒豆子似的一通话让王文斌根本没机会开口。
“你干嘛还黏着我啊？王文斌，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假的！全都是我编出来的！你自己都看到我住在哪了，你还给我转钱做什么？你是不是傻啊！”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亲眼看着那个深爱自己的男人神情一灰。她其实很清楚这个人的眼睛里藏着的是什么情绪。那是和别的男人截然不同的深情。是爱意，是妥协，是隐瞒，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随时随地愿意守护她的决心。
可是这些东西太沉重了，她背不动，在这谎言彻底坍塌的瞬间，在意识到这个男人甚至成为了自己和女儿的救命恩人那一刻时，秦小花就知道自己已经丧失堂堂正正站在他面前的资格了。
“我不会要你的钱的，你以后也别再找我了。欠你的，等我以后恢复了，我慢慢还给你。如果你真的想要去网上公开我的真实身份，我也没办法。”说把这句话，秦小花便开始往外走，和男人擦肩而过那一瞬，甩下一句话，“我欠你的，还有你的救命之恩，迟早我都会还的。”
王文斌这一刻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语气一如既往带着讨好：“不用还，凝儿，你跟我说什么还不还呀？我不是说过吗？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你看，你自己都忘了？”
秦凝儿感觉自己胸口闷闷的，她回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强忍着眼泪质问道：“你为什么还叫我这个名字。你不是问到了名单？我不是秦凝儿。你醒醒吧，我这戏演砸了，演坏了！你……你到底想干嘛？”
“我没想干嘛。我就是……我可以不叫你凝儿，小花？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叫你这个
。”男人笨拙地找着话，试图哄她开心，“什么戏？什么演坏了？我不觉得你以前有骗我呀。”
“王文斌，别这样。”
“你是网红吗，有人设，对！这是很正常的！我从来不觉得你有在骗我。还有那个什么钱。我都是自愿给你的，那也不是骗啊。”王文斌看着她慢慢后退的姿态，终于有些慌了，用力握着她的手腕，“男朋友给女朋友花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我们在谈恋爱，我愿意给你买这些。”
秦小花看着他只觉得自己在听笑话，回忆起自己和对方相处的点点滴滴，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建立在了谎言之上。他们的相遇，他们每一次聊天，她用虚假的生活勾着男人对自己愈发好奇。他明明只是她众多粉丝之一，她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会和对方有过这样深的感情。
从几年前开始，他就已经在自己的直播间打赏送礼。对她来说，他只是众多打赏大哥之一罢了。可是他却从始至终都把她当做唯一，当做女友，当做要呵护的对象。秦小花看着他那双真诚的眼睛，愧疚感几乎要将她淹没过去。他说的这些话让她鼻头一酸，明明他才是那个冲入火场救下她们母女性命的人。
可现在卑微在这苦苦乞求的却也是他。
“小胖。”秦小花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是真正在爱自己，可也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她反而更加不敢再多要对方一点馈赠了，她伸手一点一点地将男人的手掰开，“我不骗你了，我……我对不起你，可以吗？这些年，真的，对不起你。差不多就到这吧，我回去找我女儿了。”
王文斌在看着她要掰开自己手那一刻却又握了回去，他挤出一个笑，可这笑容却确实比哭还难看。男人颤抖着嘴唇，嗫嚅半晌道：“要不，你还是骗我吧。”
他看过她最落魄的模样，他见过她在直播间一边哭一边卸妆说要沉不下去，他知道太多太多谎言之下的真相。可他从来都不说——因为他也清楚，真相暴露的那一天，他原本的身份也跟着瓦解了。他再也没有理由站在眼前女人身旁。
所以哪怕是上当受骗也好，哪怕是把他当做了at机也好，只要能让他留下来，能让他继续用这种方式爱着她，不论如何他都可以接受。
秦小花没有听过这么离谱的话，她看着对方，半晌
笑了，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落了下来：“你怎么就那么傻呀。我又不是什么好人，你干嘛上赶着找骗啊？”
王文斌一看她哭了也慌了神，急忙从身上找着餐巾纸，拿出来的时候还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不是，你也别哭啊。凝儿……不是！小花，我就是喜欢你。而且我真的没说错，你确实没有骗我。我很早就知道你到底几岁，我也知道你没有住在那个小区。我知道那些什么下午茶、五星级酒店都是你拼单拍的。这些，我都没觉得是真的呀。”
“我不漂亮我不是网红，我没有那样的身价，你喜欢我什么？我的生活一塌糊涂，还带着一个女儿，家里还有爹妈在，我除了直播以外都蓬头垢面的，这样你还喜欢吗？”
“为什么不喜欢呢？”王文斌反问她，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她抱进怀里，那样子好似拥抱什么易碎珍宝，不敢多用一点力，“我这样的人，也配不上什么身价高的姑娘啊。我也不是只看脸，我喜欢的就是你呀。你每次直播骂人的时候特别逗，还有你照顾那些小孩、小猫小狗。你拍的视频我都看！你没有网上精致、有钱，那又能怎么样呢？我知道你是什么样，可我就是……就是喜欢啊！”
喜欢需要理由吗？喜欢从来都不需要理由，在这几年之间，王文斌早就已经把对方当作自己的家人，他十分真诚地想要替这个女人遮风挡雨。不论对方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自己，他都会全盘接受，毫无半点怨言。
从一开始他爱的就只是这个女人本身，这个在镜头前撕去假睫毛，摘掉蓬松卷曲的假发，擦去满脸妆容，换上t恤拿着啤酒对着镜头哭诉自己这些年不容易的女人。
秦小花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把对方当成一个打赏粉丝真的愚蠢至极。王文斌笨拙地替她擦着眼泪，不知道应该劝什么才能让她别再哭了。她嘴里反复道：“你怎么那么傻呀，全天底下找不到比你更傻的男人了。”
王文斌只是憨笑道：“你也这么觉得呀？哎，我班上队友也这么说。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啊，傻人有傻福吗。好了，小花，你也别哭了。走吧，你女儿还在外面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