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猫腻（1 / 2）
此时，就在渔船的前甲板上，三条将近两米长，长着尖嘴的大鱼，正被丢弃在满是污水的破帆布上，三条鱼的鱼腹已经全部被刨开，有些刺眼的灯光下，两名穿着黑胶围裙的壮汉，正在一处桶边上，用网口细密的滤网，刷着那些被取出来的鱼卵。
萨夫瓦先朝站在一侧的那名持枪士兵看了一眼，见对方朝他默然点头，这才一脸兴致盎然的朝那三条死鱼走过去。
闪光鲟，在萨夫瓦前世的时候，还真是没有见过活着的，其实这种鱼类在两千年之后，就已经濒临绝迹了，是一种真正的濒危鱼种。
后世那些西方环保主义者们，总是批评中国人什么都吃，什么都想吃绝种了，但实际上，他们才是最应该自我反省的那一类人，野生的欧鳇、闪光鲟，可不就是被他们吃绝种的，毕竟在两千年之前，中国可没有几个人能消费的起这类鱼子酱。
萨夫瓦对渔船上的情况不感兴趣，他主要就是想来看个新鲜，另外，就是准备将刨完了鱼籽的几条大鲟鱼带回去，这种野生的闪光鲟后世可真是吃不到了，听说这东西肉质鲜美，好吃的紧，现在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没有同船上的渔民们交流，萨夫瓦直接让跟来的士兵将三条大鱼悉数带上，随后便重新回到自己的巡逻艇上，既然有了一个不错的开局，他今天晚上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等明天回到边防所，再琢磨琢磨三条闪光鲟怎么烹饪，嗯，有的吃，有的拿，这样的生活美滋滋啊。
就像是为了配合他的好心情，从三号船捕获的三条闪光鲟开始，后半夜里，各艘渔船都陆陆续续的有了收获，等萨夫瓦在驾驶舱内一觉睡醒的时候，负责记录渔获的达莉亚，已经在记录本上记录了四十二条鲟鱼，足以令人感觉惊喜的是，在这四十二条鲟鱼中，竟然还有两条欧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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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突突的马达轰鸣声中，边防所的灯塔已然在黄昏的霞光中隐约可见，打了个哈欠，萨夫瓦从驾驶舱内走出来，斜倚着船舷，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现在只感觉自己身上都是一股子鱼腥味，不知道抽支烟能不能熏一熏。
抽出一支烟卷叼进嘴里，摸摸口袋，却没有找到打火机的影子。萨夫瓦四下瞅了瞅，又把脑袋探进驾驶舱里，四处打量一番，最后，才在雷达屏的旁边，看到了他的那支打火机。
“达莉亚，”懒得自己过去拿，萨夫瓦朝着站在操作台前的达莉亚喊了一声，后者扭头看看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不远处的打火机，便走过去替他拿了过来。
“谢谢，”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打火机，萨夫瓦将香烟点燃，吸了一口，才想起跟对方道谢，并随口问道，“要不要来一支？”
达莉亚也不说话，只是看看他手里那包香烟，而后伸出手来。
萨夫瓦将手里的香烟连同打火机一块递给对方，看着她点上一支，才好奇的问道：“我看过你的档案，那上面说，你过去是隶属于第14边防分局的，后来是因为袭击直属上级，才被转调到了这里。嗯，我很好奇，你是......”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袭击上级吗？”达莉亚咗了咗嘴唇，从两片稍有些干裂的唇瓣间吐出一个烟圈，同时打断萨夫瓦的话，说道。
“不，我对你为什么袭击上级的问题不感兴趣，我是想知道你怎么袭击的他，以及袭击的有多严重。”萨夫瓦摇头笑道。
显然是对他的答复感觉有些意外，达莉亚打量了萨夫瓦两眼，这才说道：“我朝他开了几枪，但只打中了一枪。”
语气一顿，她伸手在自己右边的大腿外侧拍了拍，补充道：“打中了这儿，打飞了一块肉，仅此而已。”
好一个仅此而已，萨夫瓦忍不住笑了笑，正想着再说点什么，就感觉巡逻艇陡然颤了一下，紧接着，轰鸣的马达声变了个调，噪音减弱了不少，却是他们已经回到了边防所，巡逻艇正在朝着小码头靠过去。
巡逻艇上的探照灯照着栈桥，在艇身的轻微晃动中，萨夫瓦跳上栈桥，随后下意识的转过身，朝正站上艞板的达莉亚伸出手。后者愣了一下，才顺势抓住他的手，借力跳到栈桥上。
不远处的海面上，一艘渔船也正在朝着小码头这边靠过来，在灯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站在渔船甲板上的斯杰潘，尽管入夜前的海风凉的很，但这家伙依旧赤裸着上身，胸前那一块块隆起的肌肉，以及密布胸前的纹身，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颇为狰狞。
萨夫瓦收回视线，转身顺着栈道走回到岸上，在海上飘了一天一夜，重新脚踏实地的感觉，令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安。
斯杰潘的渔船很快靠上栈桥，而后续的船只也逐一靠过来，只有阿基姆所指挥的那艘巡逻艇，还在小码头外围的海域兜圈——他要负责警戒，既是警戒可能来自海上的威胁，也是警戒这些簇拥而来的渔船，就像萨夫瓦所说的，斯杰潘这些人狡猾而狠辣，或许他们为边防所带来的威胁，比来自海上的威胁要大的多。
“咚！”
在萨夫瓦的目光中，斯杰潘纵身跳上栈桥，他将一件外套随意的披在身上，快步走到萨夫瓦身前，笑着说道：“少尉，这趟咱们的收获不错，不，应该说，咱们有了一次丰收。我已经统计过了，差不多可以封装六十七桶。”
萨夫瓦抿嘴笑了笑，他看到过这些人用来装鱼籽的桶，那是一种木桶，五升装的矿泉水桶那般大小，鲟鱼籽在那里面不能长时间保存，只能临时拿来用一用。
“亚历山德少尉在这儿的时候，我们最多的一次，也只收获了五十二桶，”斯杰潘目光闪烁，继续笑着说道，“这次却是整整多出来十五桶。”
“呵呵，是吗？”萨夫瓦将盯着渔船的视线收回来，瞟了眼前这家伙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么说来，是我给大家带来好运啦。”
“哈哈，我想应该是这样的，”斯杰潘笑了两声，而后压低声音说道，“少尉恐怕不知道，现在，有很多中东人愿意出高价收购这些鲟鱼籽，不管是欧洲鳇的鱼籽，还是俄罗斯鲟的鱼籽，都按一桶一万美金的价格来收，而且是现金交易，毫无拖欠。”
“哦，是吗？”萨夫瓦不动声色的说道，“我觉得，类似这样的好消息，你应该......”
抬手朝天上指了指，他说道：“你应该告诉老板，他们才是能决定价格的人。”
斯杰潘脸上的笑容僵住，他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平淡的说道：“少尉，亚历山德那个人虽然不怎么样，我也不喜欢他，但他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他很现实，知道做人应该多为自己考虑。”
扭头看了一眼凸崖的上方，他似乎是喟叹了一声：“你看看这该死的地方，若是不能赚到大钱的话，谁会愿意待在这里呢？难道......”
“斯杰潘船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我也不想知道你在说什么，”打断对方的话，萨夫瓦朝站在不远处的达利亚招招手，说道，“达莉亚，让我们的人先上岸，另外，记得把那些鱼带上来，今天晚上我就要熬一大锅鱼汤，让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话说完，他也不等达莉亚回复，就那么自顾自的转过身，顺着小路朝凸崖上方走。
“啊，对啦，斯杰潘船长，”走出去几步，他又停下来，扭头对面色铁青的斯杰潘说道，“稍后让你们的人把这次的收获搬进仓库，那些粗活可不该由我的士兵来做。另外，我对咱们的第一次合作非常满意，希望今后也能如此，祝您愉快。”
“当然，少尉，我对咱们的合作也同样满意，”斯杰潘的唇角抽了抽，随即意有所指的说道，“好的合作意味着好的开始，难道不是吗？”
萨夫瓦能听出对方这番话里隐藏的威胁，不过他并不畏惧。事实证明，亚历山德少尉与斯杰潘之间，肯定有猫腻，他们一直在合伙“偷钱”，而科托利诺夫对此也已经有所察觉，只是没有什么证据罢了。而这一次，萨夫瓦就是要将这个秘密捅穿，到时候，他甚至怀疑斯杰潘还有没有继续与自己合作的机会。
人就是这样，一旦在某个地方，或是某个领域内当家做主的太久了，他就会在潜意识中，将自己视作这个地方或是这个领域内的主宰，他会认为自己无所不能，认为自己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全然忘了在自己的上面，还有可以决定自己命运甚至是生死的人存在。腐败或是偷窃，在一开始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时间久了之后，却总是肆无忌惮的，斯杰潘这些家伙显然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