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以退为进（2 / 2）

两处哨卡上都没有民兵值岗，这多少令萨夫瓦的心情绷紧了一些，不过，随着车子进入村庄外围，没有听到枪声，他紧绷的心弦又放松了几分。

秋洛诺夫卡村又不是很大，从村子东头走到西头，总共都用不了十几分钟，即便是西边的哨卡离着村子远一点，肯定也远不到哪去，如果哪里有交战的话，那么他们走到这里不可能听不到枪声。或许，那些袭击村子的人已经撤走了，又或者......另一个可能性萨夫瓦可不希望变成真的，否则的话，他前面做的投入就全都落空了。

幸运的是，最糟糕的那种情况并没有出现，当车子快要行驶到老拉夫尔那处破房子的时候，路边上出现了聚集的人群，隐约中，还有女人和孩子嚎哭的声音传过来。

车子驶到人群近前，或许是被车辆行驶的声音惊动，那些聚拢在一块的人们纷纷转过身，朝着车子驶来的方向看过来，有人的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还有人转身就跑，眼看着人群开始出现骚动，一个穿着薄袍子的中年人站出来，朝着混乱的人群喊了两句什么，骚动的人群这才安静下来。

中年人正是基尔桑，他像是是负伤了，右边的胳膊上缠着一圈灰布，内里还有殷红的血迹渗出来。而在他的左手里，则拎着一支ak突击步枪，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年轻人也都是如此，人手一支ak。

萨夫瓦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将之前那种如释重负的表情抹除掉，换上一脸的沉重。他让司机将车停在路边，自己率先推门跳下车，快步朝着正走过来的基尔桑迎上去，在离着对方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他便急切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袭击村子的人呢？”

基尔桑先朝着卡车的方向看了一眼，见车上有荷枪实弹的士兵正从后面跳下来，他才吐了口浊气，对萨夫瓦说道：“已经走了，我是说那些袭击者。”

“走啦？去了哪儿？”萨夫瓦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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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过了阿克塔什河，沿着13号老公路往北边去了，可能是去了新科萨。”基尔桑将手中的突击步枪交给身边一个年轻人，而后上前两步，主动同萨夫瓦拥抱了一下，说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萨夫瓦兄弟，你的确是个可靠的朋友，感谢你能带人过来。”

萨夫瓦就像是没有听到对方说什么，他做出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继续追问道：“能确定对方是什么人吗？”

“不清楚，”基尔桑迟疑了一下，说道。

“是车臣人，那些该死的车臣老鼠！”之前替基尔桑拿枪的年轻人愤怒插口道，“伊萨说，听到他们用车臣语交谈了，那些家伙还朝伊萨他们喊过话，让我们也加入他们的圣战，说什么要建立一个车臣—达吉斯坦伊斯兰国。”

年轻人的一番话，引来周围的一片应和声，很显然，知道这件事的并不是一两个人。

萨夫瓦看了一眼基尔桑，见对方正紧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心里多少能揣摩出他的一些心思。

就像之前所说的，达吉斯坦这个地方非常复杂，不，应该说不仅仅是达吉斯坦，整个俄罗斯联邦南部地区，包括鞑靼共和国、印古什共和国、达吉斯坦共和国、车臣共和国等等，这些宗教信仰上主要信奉伊斯兰的共和国，都存在着一定的离心倾向，只不过有些地方的离心倾向比较严重，有些地方比较缓和罢了。

而在达吉斯坦，有人赞同脱离俄罗斯联邦，同样也有人反对脱离，不过，大体上有一个观点却是能得到所有人认同的，那就是俄罗斯联邦应该允许那些真正想要独立的国家，自行决定去留。比如说车臣，在去年车臣正式宣布独立，莫斯科兵发格罗兹尼的时候，开赴车臣的俄罗斯军队在印古什、达吉斯坦等地，都遭到了当地居民的阻挠，有少数地方甚至爆发了冲突。实际上，这些就是两个共和国内，支持独立的人所搞出来的。

事实上，若是杜达耶夫真的能够将车臣从俄罗斯联邦割裂出去，那么其行为对印古什、达吉斯坦都将是一个鼓励，可以预想的是，一旦那种局面出现，这两个共和国离着独立也就不远了，到了那个时候，没准杜达耶夫所宣扬的那个高加索伊斯兰共和国，还真的有可能建成。

但现在的问题是，杜达耶夫未能把这件事办成，尽管联邦的军队在车臣遭受了巨大损失，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杜达耶夫的军队被击溃了，他们只能逃到南部山区里去打游击，而整个车臣也被彻底打烂了，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死于战争的车臣人已经有数万之众，经济损失无法估量。

这种残酷的现实，直接将印古什与达吉斯坦两个共和国内的独立势力吓麻爪了，于是，反对离心的声音与政治力量，直接占据了上风，若是从这个角度来看，莫斯科发起的车臣战争其实是收效巨大的，只不过这份收获不能拿出来大肆讨论罢了。

而面对这样的局面，杜达耶夫那帮人似乎脑子里长了泡，他们一方面与联邦军队作战，一方面却又将战火烧向了印古什与达吉斯坦两地，在他们的观念中，似乎就没有中立那一说，就像是只有支持他们圣战的人，才有资格活着，而除此之外的一切人都是异端，都该死。

萨夫瓦估摸着，基尔桑过去应该也是车臣的支持者，至少在精神上是这样的，而今天这场袭击，令他感受到了那些车臣人的残忍。

伸手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拍，萨夫瓦说道：“拉夫留夏叔叔呢，他没事吧？”

基尔桑的情绪显然非常不好，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带着萨夫瓦朝人群中走去。

穿过人群自动让出来的通道，萨夫瓦走向老拉夫尔的商店，结果，才穿过密密匝匝的人墙，他就看到商店前的空地上，摆放着四具尸体。这些尸体被摆放在一张张薄木板上，被一方浸血的白布遮盖着，不用问，这应该都是在冲突中被打死的村民。每具尸体的旁边，都跪着一两个女人和孩子，很显然，这些死掉的村民也是有家人的，而且，他们说不定都是各自家庭中的顶梁柱。

萨夫瓦面露悲戚，但心里却是淡然的很，自打重生以来，他已经见过太多的死亡了，几具尸体，几声哭嚎，不能让他的心里有任何触动。

在离着商店门口不远的地方，老拉夫尔拄着一支树杈削制的拐杖站在那儿，苍老的脸上同样满是悲戚，不过，他的悲戚应该是真的，至少不像萨夫瓦这样完全是表演。

看到一身戎装的萨夫瓦出现在人群里，老拉夫尔朝他抬抬手，那意思是似乎是让他过去说话。

萨夫瓦停住脚步，他先朝着地上的几具尸体微微鞠了个躬，表示了一下哀悼，这才朝着老头所在的位置快步走去。

“萨夫瓦少尉，”等着他走到近前，老拉夫尔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想，你之前所说的那些话是对的，我们的小伙子需要接受正规的军事训练，并不是每一个人拿起枪的人，都能参加战斗的，至少，村子里这些没有经验的小伙子们，即便是拿起枪，也不是那些杀手们的对手。”

萨夫瓦面色凝重的点头，他回头看向地上的那些尸体，浅蓝色的眼眸里浮现出哀伤。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却充斥着满满的惊喜，也不知道这伙过境的武装分子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的出现显然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自今而后，他终于可以把手堂而皇之的伸到村子里来了。

“我父亲已经同村里的老人们商量过了，”站在萨夫瓦的身边，基尔桑接口说道，“只要不是农忙的时候，村子里就会抽出一百人参加军事训练，我们希望边防所能给我们安排四名教官，并在这个基础上，组建一个民兵连，连长的职务由我们村子里推选，而边防所的教官，可以兼任我们民兵连的参谋。”

看了基尔桑一眼，萨夫瓦又看向老拉夫尔，这才摇头说道：“拉夫留夏叔叔，我想你们之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希望能够为村子里的小伙子们提供一些训练，让他们能够掌握一些作战的技巧，以便能够在对敌的时候，增加一些生存几率。因此，训练的教官我们可以提供，就按你们所说的，四名教官。但我们的教官只负责军事训练方面的工作，而且只是在平时组织的训练中发挥作用，至于说兼任职务这一点，我们不能接受，哪怕只是参谋，甚至是顾问这类的职务都不可以。”

“拉夫留夏叔叔，我们是邻居，也应该是相互信任的邻居，但即便是邻居，也不能随意介入对方家庭的生活，更何况，我们是边防所，有些上面规定的纪律还是要遵守的。”萨夫瓦语气坦诚的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