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国殇(1 / 2)
老奶奶的话刚说完,姐弟俩好似如蒙大赦,立刻手拉着手跑了出去,完全不顾外面的雨愈发的大了。
跑了十来步,姐姐突然停了一下,拉着弟弟冲这边深深的鞠了一躬,便再次掉头跑远,这一次二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重重雨幕之下。
江去病嘴角勾起,这姐弟俩还是个懂礼数的!
回过身,盯着老太:“您刚才说我明知故问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老太太又不说话了,颤巍巍的回到了热水锅前,好似她刚才出来只是为了解围一般。
江去病无奈,只好看着大爷:“您看这。。。”
大爷笑了笑,头也不抬,依旧不停地用筷子包着馄饨:
“唉,小伙子,大家都是明白人,干嘛装糊涂,你来这里不是为了。。。”
话还没说完,棚外又传来一阵踩着积水的脚步,脚步零碎,听着不止一人。
江去病转头去看,只见雨幕中慢慢的走来几个勾肩搭背的人,统一的军绿色衣服,为首一人还披着一件披风。
只是这披风被雨水淋湿,紧紧的贴在身后,丢了原本应该有的霸气。
雨下的很大,那些人也好像也不以为意,依旧慢腾腾地走着。
临的近了,江去病才发现这些人与其说是勾肩搭背,倒不如说是相互搀扶,也难怪走不快,一个个裹着绷带负着伤呢!
“哎呦,几位兵爷,快里面请!!”人还未靠近,大爷便连忙迎了上去热情的招呼。
老太太也赶忙揭开热水锅,开始准备下馄饨。
看样子,这些人应该是此处的常客。
“格老子的,这鬼天气说变就变,比老子婆娘的脸色变的还快!!”
其中一人进了棚子就开始抱怨,听起来像是四川那边的。
其余人都没有搭话,皆各自收拾着自己,将身后的枪械放在桌上,黑色的皮筒靴重重的在没有淋湿的地面上跺着。
很快,几人开始落座,那老大爷也将馄饨给端了上去。
谁都没有说话,沉默着喝着馄饨,雨棚之下只有吹气和吸溜的声音。
江去病背过身,看了看手机,发现竟然还在通话页面,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了。
心中稍定,坐在最远处,竖起耳朵希望能听见什么。
过了一会,或许是一碗馄饨下肚有了精神,那四川口音的人再次开口:“大哥,你说那鬼东西今天还会出现吗?”
“不知道。”
回应他的是为首的军官模样的人,声音颇为沙哑,带着很重的匪气。
四川哥们得不到心中想要的答案,狠狠一拍桌子:“马了个巴子,昨天就折了好几个兄弟,今天老子非要跟它拼了!”
桌子被他拍的叮当作响,其余的人都不满的瞪着他,另外一人头上缠着纱布,直接怼道:“拿什么拼?用你那一身肥膘吗?”
“我日你个仙人,老子都瘦成猴了,哪来的肥膘!”
四川口音的哥们不满的哼唧,突然颓了下去:“大哥,师座都跑了,咱们还拼个什么劲啊!”
“他跑他的,反正老子不会走,你要是想走也没人拦着你!”
“我自然跟着大哥,就是。。”
那人双眼通红,有些哽咽,“就是替大哥和兄弟们不平。。。。”
“哪有什么平不平的,在哪打鬼子不是打?”为首之人语气温柔了一点,像是宽慰,“再说了,咱们吃了这里百姓的饭,那就绝对不能抛弃他们,要不然你对得起自己肚子里的窝头吗?”
江去病听的入神,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这时候,手机突然挂断,弹出一行信息,只有三个字,三个血淋淋的字:
大屠杀!
江去病心中咯噔一下,浑身血液好似凝固住。
大屠杀!大屠杀!!!
难怪这江东门自己听着这么耳熟,这里竟然是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的原地址!!!
这段让十几亿人咬牙切齿,入骨仇恨的历史,江去病怎么会不知道?
这么说来,这些当兵的应该是那时候被抛弃下的国军了?
不对,从刚才的谈话中,这些人应该不是被抛弃的,而是自己主动留下的。
想到此处,江去病已经能推测出很多信息了。
此时应该是已经发生过那件惨绝人寰的事了,而自己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恐怕和那冲天怨气所形成的鬼蜮有关。
莫非在这繁华热闹的城市里,还一直镌刻着这样一道刻骨的伤疤不曾淡去吗!
也难怪那些人都害怕自己,恐怕那些人都已经不再是人了,而是死在屠刀下的亡魂了吧?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电话那头的车上,也是一片沉寂,空气仿佛都凝重的能滴下水来。
“虞姐,他竟然去那里了!现在怎么办?”
“往上汇报吧,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
虞小楼面沉似水,饶是她的背景身份竟然也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处充满哀伤的地域。
那个纪念馆她都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小时候是和爷爷来祭拜,长大了便会和局里的人一起过来。
但不管哪一次,参观完之后,总是好久才能缓过神来。
爷爷曾告诉过她,她现在看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还有更多惨无人道天怒人怨的事情没有办法公开出来。
小时候的她总是不解的问,那些鬼子都是恶魔吗,为什么可以这样对待同类?
爷爷则会蹲下身子,直视着她的双眼,语气沉重,“你要记住,禽兽披了人皮,它依旧是禽兽,你和禽兽讲道理,迎接你的只有獠牙!”
见她哭的伤心,爷爷又缓缓的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别伤心了,爷爷也曾让它们付出过惨痛的代价,虽然和它们所作的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拨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成熟稳重的声音:“喂,小楼?”
“爸,江去病他。。。。。。”
虞小楼尽量长话短说交代了一遍。
“你和他保持联系,我尽快向上汇报!”
电话很快被挂断,一座老房子中,虞凤台眉头紧蹙,犹豫了一会,还是拿起了办公桌上唯一的一台有线电话,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