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父爱无言（2 / 2）
“宇兮，培养了你这么些年，你应该知道现在为什么单独叫你进来。”抿了一口壶中的茶季老爷子又继续开口：“在宴会上、在你的叔辈面前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剩下的话就是你我父子之间该谈的了。”语毕，季老爷子将手中的茶壶盖合上问道。
“你可还记得你十五岁时，我刚收你当义子对你说过什么话？”他如此问道。
易宇兮单膝跪在地上眸底深黯一片。
“欲得天下者，必先断情，只有了无牵挂，孑然一身，方能成就大事。情丝、亲人只会成为你成功之路的绊脚石，我既收你为义子，你日后必须做到心中无爱，你是要接受我天下的继承人，倘若你动了凡心，这副棺材终有一天会出现在你面前，给你沉痛的教训！”片刻的沉寂后，易宇兮低沉的声音在整个房间响起，如当年一字不差地落入季岩宸的耳畔。
季岩宸闻言，微微眯眼““既然没有忘……为何给我添出一个孙子来？你要知道这在我季氏是多大的一件事？你居然悄无声息地隐瞒了我这么久，你以为你瞒着我就会不知道了么？嗯？”说完季岩宸将手中的茶壶放在了手边的茶几上，摩擦声不轻也不重。
易宇兮低头沉默。
季岩宸见他不语便抬了抬手：“如我刚才在你的叔叔们面前所言，既是我季氏的血脉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随他母亲流落在外，更何况这个孩子身上还流着一市之长千晋轩的血……”
听到那千晋轩的名字易宇兮终于抬眸望向了季岩宸。
季岩宸对他露出一丝笑：“这个孩子拥有的是黑与白融合的血液，比起你送我的寿礼，这份礼物反倒更让我惊喜。”
那一刻易宇兮的世界仿佛又黑暗了，义父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然而他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季岩宸打断：“但你终究没有履行对我的诺言，按照门规，你必须接受惩罚。”季岩宸唇角的刻度渐渐消失，朝丁威示意了一个眼色。
紧接着丁威打了一个响指，很快三楼就有两名壮汉出现，只见其中一人扛着全身被绳子捆绑的小成，走到走廊前望着下面的他们，将小成单手提了起来慢慢地悬空向了三楼的栏杆外。
“妈妈！不要！呜呜呜……”小成吓得大哭了起来，惊恐席卷了他的全身。
易宇兮仰头看着小成被高高地举在自己的头顶，瞳孔瞬间放大。
“义父，宇兮知错，愿任凭义父处置，但他还是个孩子……”
季岩宸却坐在那里唇角浮笑：“孩子？那又怎样？在我季氏做错了事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说完面容立刻冷滞：“动手！”他下令道。
下一刻三楼的那名壮汉便听令提着小成的手开始慢慢松开。
“小成！”易宇兮唤着小成的名字就站起身要朝他所在的方向奔过去。
但是“砰——”地，身后的丁威扬起手朝他的另一只腿又挥去一棍，这一次易宇兮双腿跪地。
“呜呜呜……”小成浑身颤抖着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害怕地哭到泣不成声。。
易宇兮忍着疼痛要站起身去小成身边，但丁威却毫不留情地又朝他的后脊连挥了两棍，这重重的一击让易宇兮疼得趴在了地上。
他挣扎要继续站起来，却听“哗——”地一声，楼上的壮汉手松开，小成便瞬间从高空掉落。
““啊——”小成尖叫着身体开始下落。
“小成——！！”那刹那间的心跳都要停止跳动，所有的理性全然消失，易宇兮本能地嘶吼出声，此刻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身上的疼痛，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接住小成，接住他！
“呜呜！爸爸！爸爸救我！爸爸！”下一秒，小成无助的惊叫与哭泣充斥在整个房间。
他终于开口叫了“爸爸”，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易宇兮来不及去感受这本该欢悦的事情，他几乎是拖着沉重的双腿朝他赶去。
太看了太多亲人从他眼前死去，父亲、妹妹、他不能再看着自己的儿子摔死在他面前，他不要，他不能！
就在他赶到了那里伸出双手要接住小成的时候，身后的丁威又拿着铁棍靠近了他，这一次是直接将铁棍横过来勒住了他的脖子并将他背过了身视线再也看不到小成。
“啪——”
随后这一声如同重物掉落在地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也让易宇兮脑中紧绷的最后一根弦断裂。
他的小成……他的小成……
愤怒从他身体的每一处如一团火焰灼灼燃烧，顷刻间他的双眸被红色的血丝所取代，手背自手臂的每一寸青筋凸起，他要杀人……他要杀人！
不顾受伤的腿，他抬起一脚直踢丁威的腹部，那力道竟然让丁威往后退了一步，握着铁棍的手也微微放松，易宇兮顺势夺过铁棍，挥起一棍直击丁威的太阳穴。
杀手出身的丁威反应极快，往后快速一闪躲过，却紧接着被易宇兮挥中膝盖，单膝跪地后他又被打中另一只膝盖，想刚才易宇兮一样跪在了他的面前，刚要站起身反抗又被易宇兮一棍挥在了脸上，鲜红的血溅在了身后的墙壁，染红了一片。
但此刻的易宇兮如同一只发怒的雄狮，理智已经在他心底荡然无存，只有仇恨，他要用丁威的血，血祭他死去的亲人！血祭！
将丁威用铁棍勒住喉咙，就像他之前勒住他不让他去救小成一样，他现在不仅要让他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味道，还要拿走他的命。
丁威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此时他的力气已经敌不过失去理智的易宇兮，他满脸通红双腿挣扎着，眼看就要窒息身后一直沉默观看的季岩宸这才开口叫停。
“宇兮住手！”
但易宇兮已经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呜呜！爸爸！爸爸救我！爸爸！”
小成刚才的呼喊他的声音一直萦绕在他耳边，一直萦绕着，而他可能再也听不到了，他才四岁，才四岁！
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蓦地，他从腰际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犀利的眸光似要将已经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丁威射|穿，而后他抬手对着丁威地喉结就狠狠刺去……
“住手！”就在刀刺离丁威的喉结还有几毫米的时候两名壮汉出线禁锢住了易宇兮的手，季岩宸也靠近到了他身边。
可即使是雇佣兵出身的两名壮汉也敌不过现在发怒的易宇兮，仅仅将他禁锢了几分钟他便用胳膊肘重重地顶开了他们，现在恐怕谁也无法拦着他，就在双方又要开打之时季岩宸发话了。
“住手！你好好看看你身后！”他吼道并示意那两名壮汉让开。
易宇兮这才顿住，转身回眸。
没有看到预料中躺在地上的小成，而是被悬挂在三分之一半空的他。
原来季岩宸命人将小成扔下来之前给他系上了一根极细的威亚，刚才那如同掉落在地的“哗”声是在离地面三分之一处停下因为惯性而发出的声音，而被扔下的小成也早就被吓得昏死过去，这才让当时被丁威勒背过身去的易宇兮误以为小成已经摔下了楼……
“哐——”
易宇兮手中的匕首慢慢掉落在地，他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朝小成走去。
他的小成还在，他的小成还在……
失而复得的心境将先前的绝望取而代之，他伸手颤抖着抚摸着小成脸颊的每一寸，通红的眼眶仿佛下一刻就能流下泪水来。
季岩宸在他身边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缓缓开口：“你现在可知道当年我看着我的亲生儿子命丧敌手时的感觉是何种心情？可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你从小斩断七情六欲无牵无挂？就是为了不让你有一天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如果今天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而是敌人，你的孩子已经从这座楼摔死了，你还能做什么？即便你反抗杀了敌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地失去呼吸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
“你身为我季氏的继承人还明知故犯，今天我就要给你一个沉痛的教训，并且从今往后我要亲自培养这个孩子，既然你做不到的事，那么就让你的儿子代替你来完成，如果让我再一次知道你违抗了我的命令，等待你的就不仅仅只是一场高空游戏那么简单了……”季岩宸最后警告道示意人给小成松了绑并带亲自带着他离开了，只留下了浑身是伤的易宇兮。
看到小成又一次从他身边离去，易宇兮想去追可刚才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也受了伤无法再迈出一步，仅动了一下就像浑身散了架般倒在了地上。
“小成……”
他低喃着唤着小成的名字，终于不堪重伤闭眼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