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辍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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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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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9月23日..........星期四..........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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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张德富走了,离开了我们这个班集体,宿舍里的东西都收拾完了。他不再读书了,因为家里没钱供他。东霞把这个刚从男生宿舍传出来的消息告诉我,我简直难以置信。总觉得辍学是只会发生在贫困山区里、电视里或故事里的事,离我们好遥远,从没想过会真实发生在我的生活里。这事犹如一声警钟敲醒了我,原来贫穷离我们并不遥远,原来我们就身处底层,随时一不小心就会陷入那个穷坑里。
震惊之余,回头望向那个曾属于张德富的座位,空空的座位,或许不久的将来它会拥有个新主人,或许它会被搬进学校的储藏室,但现在它就空在那,无言地宣告了张德富的离开。失落感从心底油然而生,张德富走了,这已是个不可改变的事实。同学一年,与他最大的交集却是在他走了以后的这个时候。失落不断扩大,继而漠然,这也许就是人生吧,谁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东霞在我耳边叨叨着:“听说他还有个上初中的妹妹……听说他妈妈没有工作,他爸爸在一个工厂上班,现在工厂倒闭了,发不出来工资……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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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体育课时,史辉脚扭了,送去医院,后来确认为是骨折,教室里又空出个位子。
班上的人接二连三地离开,这是什么事啊?!虽然毕业后大家都会离开,但和这种中途因各种事离开的感受却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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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9月28日……星期二……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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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是诗朗诵比赛的决赛,赛前临时通知在朗诵前要组织各班拉歌。作为文艺部长,由我组织高二年级拉歌这个事看来是跑不掉了。因为是临时接到的通知,没提前安排下去,只好匆忙到比赛现场到处找各班文艺委员说明情况,人还没找齐拉歌就开始了。
一个年级十几个班上千号人在偌大的操场上,我手上又没个喇叭,纯粹靠嗓子喊,靠在各班前排左右两边跑控制局面。一时间,操场上歌声四起,震耳欲聋,完全盖过我的声音,让我陷入音浪的海洋里,好处倒是听不出我是破音还是跑调了。说是歌声,那是抬举,完全是不受控的几百只野兽出笼的各种嘶吼,是几千人终于找到机会的发泄,是对耳膜的折磨。从开始的“阀门”打开,就注定了无法找到结束的按钮。这声音的洪水奔涌、狂泄,四处侵袭,四处嘈杂,一发不可收拾。面对洪水,我是无力控制的,只能等大家发泄够了,累了,自然平息。好吧,我承认:简直一团糟!拉歌算是搞砸了,这算是我当文艺部长遭遇的第一个“滑铁卢”吧。我很坦然,并不觉得懊恼,也不觉得有什么失职,因为三个年级一样乱,谁也不比谁强。倒是埋怨起临时增加拉歌内容的领导,出的什么馊主意,不给通知安排的时间,也不配发扩音器等工具。
好在拉歌只是序曲,诗朗诵才是正题。拉歌之后各班按年级、班级顺序依次到看台上表演,上下场的时间和表演时间一样长,一切中规中矩。我们班在中后段,台下的老师和学生们大多已失去了观演的兴趣,只等着活动结束去吃饭。所有班级表演完毕,校领导说赛后张榜公布得奖班级,届时获奖班级班长到教务处领奖状,然后就草草结束了活动。以我到校一年来的经验,已经很习惯每次学校组织活动虎头蛇尾的操作,碰到这种处理也没什么可讶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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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食堂的路上碰到班头,他跟我诉苦,说班主任对他、生活委员徐建、劳动委员陶然和体育委员江丰有点意见,当着很多人的面批评他和徐建,估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撤了他们几个。老章对陶然和江丰有意见我是知道的,一方面觉得他们不好好学习,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方面觉得班上的事他们也不好好管,类似的态度在不同的场合表达过多次了,但对于班头和徐建有意见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无论是成绩,还是对班务的热心程度,他俩都算不错的。
班头说:“史辉脚扭伤那天,我去找老班借钱垫付医药费,他不借,之后我又提议动用班费,安排班委去张德富和史辉家家访,他又拒绝了。他老说权力下放,可真到遇到事,班干部们还是没什么权力决定事情,做的也老是得罪人的事。唉!可能因为我和他这些观念上的冲突对我有意见吧。”
听他说的事,我觉得也就是他暂时心里委屈,便安慰道:“老班还是好心的,他可能有他的考虑,估计不会为这么点事就撤换你的。你干得还是挺好的。”
他提起精神,笑了笑,对我说:“吃完饭后到教室,我们叫几个班委商量下去张德富和史辉家家访的事吧。”
“嗯!”我应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