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银橡要塞(下)(2 / 2)
没等奥利说完,帕格拉斯伯爵就打断了他的话。用一个孩子要挟对手,这还是骑士该有的行径吗?
“我们会在战场上打败它们!”
“不不不,你要小心古拉科队伍里的那些哥布林,你们的铠甲挡不住它们。”
“好的,我知道了。”
虽然伯爵这样回答,但奥利确定,这位伯爵并不知道他想警告的事情。
当伯爵再次带领骑士冲向兽人军队,在骑士们的骑枪即将刺入兽人阵列时,那些投掷炸弹的哥布林再度出场,这一次爆开在骑士队列中的炸弹足有百枚之多。
混着破碎甲片的血肉在地上留下大片大片的花朵,转眼间就已经有三分之一的骑士哀嚎着坠马身亡。
阿克尼子爵见状后,更是立刻掉头就跑,虽然冲锋时他总以自己体重太大马跑不快为借口落在后面,但逃跑的时候他可要快得多。
不过当了逃兵的,倒也不止他一个。
看到阿克尼子爵和他的骑士逃跑后,剩下的自由骑手和轻骑兵也跟着乱了阵脚。
帕格拉斯伯爵虽然想极力阻止,可他也在刚才的爆炸中受了重伤,失血过多使他暂时无法继续指挥行动。
维克多和奥利虽然想重组队伍构建防线来迎接兽人军队新的反扑,然而压根儿没有人听他们的。
“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啦!”阿克尼子爵还在那里吆喝着,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带上更多人逃跑。
毕竟他也相信逃兵是谁也救不了的死罪,可法不责众,只要逃兵数量足够多,杰拉尔德爵士依然拿他们没有办法。
他不可能处死自己麾下的全部骑兵,最多也就绞死几个领头的以儆效尤。阿克尼子爵此时依然相信他不会是那个典型,毕竟无权无势的自由骑手和雇佣骑士那么多,怎么会轮到他头上呢?
面对步步紧逼的兽人大军,后面又是不断逃亡的同伴,恐惧就是这样在骑兵们心中蔓延开来的。
哪怕还有尚有胆量作战的军官和士兵,也因为太多的同伴选择了逃离而无力支撑下去。
所谓兵败如山倒,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逃跑的士兵可能并非是真得想逃跑,他们只是看到同伴在跑却又无法阻止,独自坚持在已经支离破碎的防线里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只能无奈地也跟着跑,溃败的情绪就这样在劣势的一方蔓延。
这群利尼维亚骑兵的表现,甚至都不如一个奴隶英勇。
在古拉科骑上它高大的野猪准备给骑兵们最后一击时,那个为它牵野猪的奴隶,给它的野猪做了些手脚。
奴隶只是悄悄地吹了几声口哨,那头堪比大象的巨大野猪就发了疯似地到处乱窜,全然不顾背上古拉科的命令和鞭笞。
还有那些被古拉科圈养起来的猎鹰和犀牛,似乎也都能够听懂那个奴隶的意思,跟随着奴隶的口哨声变得狂暴起来。
这些疯狂的动物在兽人军队后方制造混乱,将兽人们的注意力从利尼维亚骑兵身上全部转移到它们自己的后方。
“我们的援军来了,反攻!”
维克多注意到了这个机会,虽然他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在后面给兽人军队制造麻烦,但他选择相信那是来自敌人的敌人的帮助。
呼喊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许多人本就在战斗和逃跑之间徘徊,听到援军到来之后,自然会因为担心自己刚才的逃兵行径遭到清算,所以便立刻调转马头杀了回来。
交战中,杰拉尔德爵士率领的主力也及时赶到加入了战斗。
矮人石炮堵死了兽人撤退的去路,魔法师的光球飘向被困其中的兽人战士。
看到战局发生改变,原本都已逃得无影无踪的阿克尼子爵竟然又跑了回来!
如果他真的在银像森林里当了逃兵,然后就这么一直躲在森林里,利尼维亚拿他还真就也没什么办法。
毕竟银橡森林几乎是片法外之地,茂密的森林阻挡了文明和法律的脚步。
可养尊处优的阿克尼子爵哪里受得了从老爷沦为土匪的落差,更别提从此还要和一切繁华与舒适说再见的痛苦。
所以阿克尼子爵还是硬着头皮赶了回来,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不会有人在意到是他动摇军心,引发这样不可控的溃败。
然而他却忘了自己当初的言行都被旁人看在眼里。
当杰拉尔德爵士询问帕戈拉斯伯爵与维克多混乱是如何发生之时,他们都提到了阿克尼子爵的高声呼喊。
或许阿克尼子爵这次真不是第一个逃走的,可他确是那个不仅要自己逃跑,还要扰乱军心并试图以此来逃避惩罚的。
这样的罪过,即便是王家亲自册封的贵族也难逃一死。
在众人的见证下,阿克尼子爵被褫夺爵位。一左一右的两名士兵剥去了他身上华美的衣服,昂贵的丝绸只有贵族才受用得起,像他这样的罪人有何资格穿得如此得体?
阿克尼匍匐在地,他高抬双臂,依然想用金钱开路,从大臂垂下的雪白肥肉因为恐惧而颤抖,不过杰拉尔德爵士素来看不上这样的行径。
甚至就连平常和阿克尼最臭味相投的贵族,此刻也无人敢站出来为他发声。毕竟愿意与堕落到这种程度为伍的,多半也非品行端正之辈。
比起拯救阿克尼,他们大概会对如何争抢施耐德家的遗产更关心。
况且,阿克尼好像没听清,杰拉尔德爵士在刚刚的判决大会上已经宣布了那些财产不再属于他——这些钱将被用来修缮银橡要塞,在森林中的阴影撕开一个口子,让利尼维亚的王权得以照耀这片混乱的土地。
“能不能松一松啊,这东西有点儿太紧了。”阿克尼戴上镣铐后,哀求着对旁边的军士说道。
军士和他手下的士兵们彼此相视,似乎对自己听到的声音难以置信,但随后便爆发了爽朗的哄笑。
“老爷,您当这玩意儿是镯子呐,还松一松?”一个士兵对着阿克尼的屁股就是一脚,他舅舅在施耐德家的土地里劳作时曾因动作慢而被阿克尼砸断了两根手指。
“要不我给您从腕子上片几块肉下来松缓松缓?”士兵掏出明晃晃的匕首在阿克尼眼前晃两下,还没等他动手阿克尼便瘫软在地泣不成声。
昔日他剜人眼球、断人手脚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软弱——他甚至还讥讽那些受刑者哭嚎的厉害,有时更会亲手割掉他们的舌头让他们安静下来。
只是可惜,他没机会亲自体会一下自己为治下隶农们施加的刑罚了。
不过利尼维亚的法律也绝不会亏待了他这样的逃兵。
已经走不动道的阿克尼被拴在驴后面,一路拖到银橡要塞门口。
杰拉尔德爵士命人在那里竖起了一根十字架——这是一种沉寂多年的刑罚,兴起于豺狼人帝国时代,通常用于惩罚逃兵、奴隶和叛徒,是一种极为痛苦且羞辱的酷刑。
为了保持士气,同时也是安抚其他贵族,杰拉尔德爵士将所有的罪责全部归于阿克尼一人身上(虽然此举倒也不算冤枉他)。
两根长钉穿过阿克尼的手掌,撑开他的双臂并缠上麻绳固定在十字架的横木上。
此外,还会有两根长钉洞穿他的脚踝,让他的两腿能够夹住十字架下方的立柱,延长他存活的时间,使他不会因自己的体重而滑落。
而重力压迫在胫骨断裂处时传来的巨大痛苦,又能有利于他保持清醒。
这样大军离开要塞时,每个士兵都会看到他垂死的痛苦。
提醒任何心存侥幸的懦夫,逃兵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以阿克尼的生平来说,也许他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这几天,是他那如腐肉般的一生中唯一有价值的日子吧。
被钉上十字架后,阿克尼仅剩的衣物被行刑的士兵撕下,他的舌头也被割去,以免乱吼乱叫过度消耗体力。
直到大军完全离去的数日后,他才因肌肉长时间保持高度紧张而痉挛,最终使得肺部无法正常呼吸而憋死。
他的尸骨无人掩埋,他的姓名无人知晓。他的身体已经在烈日下被晒得发臭,引来乌鸦和蛆虫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