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修文(1 / 2)
和允不明白一向不将下人当人看的主子为何突然要和裕去拿伤药来。似乎,今日自从进入这间屋子,飞鸾还没有对他做什么事情,这样和允有一些不安,比起知道即将承受折磨痛苦的时候更加不安。
他只有不动,以不变应万变,用这样的方式来减少心里的负面情绪。
蓦然感到有一只手掺住了他的左臂,和允习惯性的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却下意识的克制自己不去反抗。
是的,不能反抗,眼前的人是艾家的家主,世袭永定公;是他的主人——是他的天。
顺着飞鸾的手劲慢慢抬起身体,和允做好了可能会有迎面而来的一巴掌,但是没有,飞鸾只是轻轻的将他扶起来,让他坐在矮几另一边的榻上。
飞鸾能够感受的到手上因为触碰和允而沾染的湿意,那些伤痕,竟是没有经过丝毫的处理。“这个艾凌菲也太过分了,明明知道不可能是你的问题,竟还下这样重的手。”飞鸾低声道。
没想到和允听到这话时竟然浑身一震,原本驯顺却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睛里泛出一丝乞求的意味,“营主一向兢兢业业,下奴伺候的不好,请主子只管罚我,不要因此迁怒营主。”
飞鸾有些惊异,和允如今一身的伤,竟还在为艾凌菲求情——当初她获知所有的坚持竟然是一场考核的时候,尽管通过了最后的测试仍然差点放弃,训练营为了帮她调整状态,甚至专门为她请了心理医生——而看刚才凌菲的语气,对和允还是十分关心的,飞鸾再看和允,淡淡道:“不枉姑姑疼你。”
这个时代的人,究竟生活在一种什么样的环境里,生命似乎只是上位者的一句说话一个眼神,人权,似乎还不及她已知的历史中的古代。
有些事情还不完全了解,飞鸾不能说太多,好在和裕终于拿了药来,小孩这回总算机灵些,先找了镜子将自己哭过的痕迹抹去了。
飞鸾打开那药膏的盒子,一股清凉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用手指挖了一些在自己的手背上实验,有点剌剌的感觉,不过随后便是清凉,应该是不错的伤药。
药涂在和允身上的第一下,和允狠狠的一震,这是今天他第二次失去对身体反应的控制,主子,竟然会将这样好的伤药用在一个奴隶的身上,是因为怕他有伤不能尽兴么?
“主子不必如此浪费,下奴微贱,不敢糟蹋了上好的药品。”和允在飞鸾的手指第二次伸过来的时候将身体略略移开了一点,避开道,“主子若怕不能尽兴,只需要赐下奴一颗‘暖春’便可。”
和允有点怕,不是怕飞鸾的折磨责打,而是怕她如今这样漫不经心却异常温柔的状态,主子如今这是什么手段,他半点头绪也没有,可是他却怕,怕自己会沉溺在这样的温柔之中不能自拔。那个时候去沐恩营,是不是也有别的原因,比如说出营之日能有机会来到主子身边——尽管那时候的飞鸾也还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出小姐——而不全然是为了逃避进入升平苑或者闻笑苑。
飞鸾皱眉,虽不知道“暖春”是什么,但是听和允的语气似乎不是好东西。尽兴?指的是床上吗?可惜在飞鸾的心里,一向不觉得性是可以单方面获得快感的行为。看得见和允因为和自己靠的太近而紧紧绷着的肌肉,他如今一身的伤,这个样子实在不利于恢复,叹了口气,飞鸾道:“和裕,你来帮和允上药,仔细些,腿上若有伤也要涂,若是药不够就再去取一些,涂好之后让他休息了,你再到里间来找我。”
和裕接了药,心里其实挺高兴,毕竟有机会和和允哥哥单独在一起,还能帮他涂伤药。
飞鸾交代完之后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有些不放心道:“今天没你什么事,让你休息,就不要弄出什么花样来——恩,上药之后不许离开暖阁,就在这里休息。”
飞鸾叫和裕回了那些递帖子上来的人,推说身体不适暂时不见,没有十足的把握,见也是白见,可下午的时候,却是常侍云氏亲自来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其实飞鸾这几日都想要拜会一下这位能在女尊时代里将一个大家族牢牢握在手里,只手遮天的男人,就好像是武则天或者慈禧,也算是时代的异数,若不是她与他如今站在成王败寇的立场上,飞鸾还是会比较欣赏云氏的。
飞鸾看过家谱和集文所里的年事记载,这云氏论出身,和艾家相比也只能算是个小门小户的身价,顶多算的上小康,可十六岁的他竟有本事去拦自己的母亲——那时已经年过四十的艾家家主艾宸绮的马车,只为了他含冤的父亲求情。
艾宸绮欣赏云氏的勇气,也珍惜他的孝心,破例将他接进艾府做了一名暖床的侍人。也是云氏手段独到,两三年内竟然坐稳了宠侍的位置,更厉害的是,他还有本事让嫡夫容得下,一步步爬上了平侍的位置。后来随着年纪渐大,嫡夫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原本府上的常侍又借着主子的恩宠和母家的势力兴风作浪,艾宸绮一怒之下废了常侍永禁内府韶华堂,接着没多久,便将那时还不过二十多岁,甚至连子女也没有的云氏抬举成为常侍,协理内府一应事务。
按照大曜的律法规定,贵族女子可娶嫡夫常侍各一名,平侍两名。妻与夫是家中的主人,侍从某个角度来说和下人无异。但是事实上,如果嫡夫身体不好或能力较差的情况下,家主也可授予常侍协理家宅的权利,有名分的侍,有抚养自己孩子的权力,而其他无名无份的通房小侍,却是连自己的孩子也要奉作主子。
云氏一进门便道:“怎么就起来了,身子可打好了?”
飞鸾闻言,微微躬身向云氏行了一礼道:“侍父怎么亲自过来,我已经无碍了。”
云氏皱眉道:“话不是这么说,当日听说你吃着饭突然晕过去,可吓死我了,先主只有飞翮和你两个女儿,偏偏飞翮福薄走的早,只留下一个尚在襁褓的翰玥,若你再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这些男人并一个幼儿怎么撑得起永定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