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欣喜,不是幻觉(1 / 2)
时间如流水,晃眼数日而过。
“沐瑾,我想听实话。”
清风徐徐,竹韵轩内,云轻舞凝向沐瑾,绝美出尘的脸上满是认真:“是不是京里出了什么大事,衍需要你回去帮忙?”天未亮就跑来向她辞行,说什么要立刻回京一趟,问缘由说是府里出点事,需要他回去料理,可她却觉得眼前这人回京的目的绝不简单,心知婉转问的话,肯定得不到自己要的答案,既如此,她索性直言。
沐瑾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我没骗你。”稍顿片刻,他从袖中掏出两张信纸,递到她面前,温声道:“不信你自己看,是家父写的亲笔信,里面没一个字提到你家那位。”信里是没提到 那人,可是他知道,那人需要他现在赶回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云轻舞说着,很是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信纸,垂眸阅览起来,片刻后,她将信塞回沐瑾手里,歪着头,嘀咕道:“难道是我多想了?但是直觉告诉我你这封家信不简单。”两页信纸上,没有一句提到她家男人,更没有半句提到京中的局势,只是写着府里遇到事,需要沐妖孽速速回京处理。
具体是什么事,字里行间倒也粗略提及一二,无非是其父痼疾复发,难以理事,以至于家里的生意受挫,需要儿子即刻回京主持大局。
“你安心呆在宫学就是,如果京中出现什么动荡,他不写信与你说,我也会第一时间传信于你的。”看着她的纠结阳,沐瑾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出言劝慰。
云轻舞冷哼一声,道:“你们俩好的几乎要穿一条裤子,真遇到什么事,恐怕同一时间想着如何瞒着我呢!”
“冤枉人可不是个好习惯。”话虽是这么说,沐瑾心里清楚,这个被他深藏心底,默默喜欢的小魔女真相了,他,亦或是那人,真要遇到棘手之事,瞒着她无任何悬念可言,只因他们都想护着她,不想她身处险境。
“有没有冤枉你,你自个知道。”云轻舞翻个白眼,而后,垂眸静默良久,方抬眼:“要走赶紧走,省得我看着你就来气。”等二货的修为提升两个小阶后,她回京瞧瞧,不就知道京中有无什么事发生。
沐瑾嘴角一抽:“你这就赶我走啊?”一点都不可爱,话没说完呢,就往厨房走,这是打算又要给她的二货徒弟送膳食去吗?沐瑾可不承认自己吃味,他只觉某小子特命好,竟能做某女的徒弟,且能天天吃上某女亲手做的膳食。
“你不走难道还想我留你吃饭不成?”云轻舞拎着食盒走出厨房,朝他再丢出一个白眼仁儿:“我要给我的乖徒儿送饭去了,你若不愿离开,请自便。”语罢,她提气纵身而起,很快不见踪影。
京城,太师府。
云老太师自打半个多月前乘车出府一趟,回来后总感觉心神不宁,尤其是夜里,他一闭上眼,脑中便出现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那身影的主人容颜清美,周身散发出的气韵清逸超然。
怎么可能呢?
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多年,虽说当年没找到那个人的尸体,但时至今日,若那个人还活着,和他年岁也该差不多上下,绝对不会是那么一副面孔。
身居高位多年,想到儿孙已经成长起来,他决定提早致仕,远离朝堂,让儿孙们尽可能地在仕途上一展所长。
荣养在府中的日子,安静悠闲,于他来说并不难过。
平日里除过昔日老友相约茶楼品茗,他是极少出太师府的。
可就在半个多月前的那一天,和老友在常去的那家茶楼闲聚后,他走出茶楼正要乘坐府中的马车离去,抬眼间一抹熟悉的身影跃入他眼帘里。尤其是那身影主人的相貌,简直让他以为是见鬼了。
像,真像!
活脱脱就是那个人三十多年前该有的脸孔。
坐上马车,他心神恍惚,无论怎样遏制自己不去多想,却都难以做到。
刑场上没见人,府中没见尸体,那时,他想人会不会跑了,但一想到有之前做的手脚,即便那个人抛下家人不顾,逃出王府,活下去的机率也几乎是渺茫。
然而,眼睛是自己身上,又岂会骗他?
于是,他实在按捺不住,立时立刻安排身边的人,去打听那抹身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来京中又是所为何事。
熟料,打听来的结果,除过愈发引起他生疑,并未令他躁动的心神回归平静。
凤瑾,一个凭空出现在京城的年轻男子,不对,那叫凤瑾的身边,还有一位叫黑泽的男子,两人皆气度不凡,打眼看去就非池中物。
意外的是,那两人的落脚点,竟是宁远侯府。
左思右想,他都想不出自家老三和那两人有着何种关系。
十年未出院门一步,待踏出时,没过多久远赴边关而去,老三根本没时间与人相交?而十年前,只怕更没有可能,毕竟那两人从年岁上看,顶多二十出头,如果老三十年前和他们相交的话,两人不过十岁左右,老三却已是成年人,显然这种可能无法成立。
云老太师靠坐在椅上,盯着空荡荡的书房,目光深沉,复杂难辨。
静,书房里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得见,门外有侍卫守着,从晨起坐到晌午,这位曾经身居高位,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深受皇帝爱戴的老太师,紧抿嘴角不曾说过一句话,更不曾端起茶盏喝一口水。
他仿若被定住一般,只是木然地坐在椅上。
老三,他的儿子,将侯府打理的跟铁桶一般,想要自己的人渗透进去,一点法子都没有。如此一来,那个叫凤瑾的身上存在什么样的秘密,他就无从迅速得知。
轩辕瑾?
凤瑾?
年岁相差悬殊,相貌却几乎全然相同,他们之间存在某种关系吗?
譬如父子?
再譬如叔侄?
云老太师琢磨着,就轩辕瑾对其妻的感情,是怎么也做不出和旁的女人孕育子嗣之事,可要说是后者,可能性亦不大。轩辕一族在当年的事件中被先帝下旨灭族,想要留有活口难如登天,退一步说,即便有活口,他也没听说轩辕一族中的男儿里,有和瑾世子长得相似的人存在。
既没老子,又从何处冒出个儿子,又谈何与轩辕瑾是叔侄关系?
侯府的大门,太师府这边的人进不去,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皆踏不进去,那么,他呢?他若亲自前往,谁还能阻止住他的脚步?然,一旦这样,势必引起老三不满,引起那住在侯府中的人多想。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丘宝拉着星儿的手快活地朝前走着,绝充当护卫紧跟在他们身后。
“还有半个时辰不到,咱们就得回侯府,你们可听清楚了?”
他极少笑,可与这两个小家伙相处久了,那很少出现在他脸上的笑容,却时不时地会浮现出,但他清楚,家人和部落族人的仇未报之前,他是不会真正舒心而笑。
“绝叔叔,星儿不会忘记回府的时辰,丘宝哥哥也不会忘记的。”
星儿回过头给绝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拽着丘宝就往不远处的人堆里挤。
“星儿,挤不进去就算啦,咱们在街上再随便逛逛,便和绝回府成吗?”丘宝现在已是样貌俊秀的少年郎,整个人比之未下山前还要稳重,他不是不喜欢绝,而是要他像星儿一样唤绝一声叔叔,他不知何故就是唤不出口,对此,绝丝毫不在意,在他看来,丘宝和自己都不是多言的主,且丘宝这小子少年老成,唤不唤他一声叔叔没什么大不了的。
“时辰没到我不要回去。”星儿摇头,拽着丘宝依旧往人群中挤:“我喜欢看杂耍。”
丘宝不解:“每次上街你都要看杂耍,怎么就不见你生厌呢?”
“因为……因为我……”
星儿不再往人堆里挤,此时,他嘴儿动了动,眼眶微微泛红,想哭不哭的样儿看得丘宝一怔,忙一脸关切道:“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眨眼你就这样,是我说错话了吗?”星儿摇头,被丘宝拉着走出人群,在绝身旁站定,低着小脑袋道:“因为我每次看杂耍时,都感觉到爹爹和娘亲在旁陪着我。”
“乖星儿,是丘宝哥哥不好,走,咱们这就挤进人堆看杂耍。”丘宝紧了紧星儿的小手,说着,便准备重新往人堆里挤。绝却在这时道:“我抱着星儿看吧。”丘宝闻言,点点头,松开了星儿的小手。
“绝叔叔,我不看杂耍了。”星儿没让绝抱他,很是乖觉地道:“街上也没什么好玩的,咱们……”他仰起小脑袋正说着,不料,一道柔婉熟悉的女子声音、从丘宝身后经过的马车里传出;“明秀,这京城里可真繁华!”随着这声音响起,车窗上的帘子被里面的人挑开一角,星儿登时怔愣得长大嘴巴。
“京城是咱大晋的都城,自然是最繁华的,少夫人日后想要逛街,奴婢多陪您出府几趟便是。”
“我现在哪有那个闲心啊!”
林仙儿笑容柔和,垂眸朝自己隆起的腹部看了眼,脸上写满了幸福。
“姑姑……”星儿嘴巴动了动,想要努力喊出声,奈何嗓子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发不出一个音节。是姑姑,那个熟悉的声音,那个挑起车窗上的帘子往外看的美丽女子,是姑姑,是他的姑姑,他不会看错,他绝对不会看错。
“星儿,你说什么?”
绝发觉他神色不对,轻抚着他的发顶,关心地问道。
星儿抬起手,指着那已经从丘宝身后驶离的马车,急得眼泪直在眼里打转。
“姑姑……你……你不可以走,你不要星儿了吗?”见马车已驶出数米远,他在心里大声哭喊着,跟着不顾绝和丘宝眼里的疑惑,撒开腿,就追向视线里的那辆马车。“星儿!”绝和丘宝冲着他的小身影,齐喊出声,然,他就像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追着那辆马车往前跑。
坐在车里的美丽少妇确实是林仙儿,现在的她,已是苏慕白的夫人,且怀着近五个月的身孕。
“少夫人,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明秀是林仙儿身边的丫头,突然间看到主子脸色发白,不由急声问了句。
抓住她的手,林仙儿颤声道:“明秀,你听到有人唤星儿吗?就在刚才,你有听到吗?”许是情绪太过激动,她手上一时难免失了力道,抓得明秀的手生生吃痛。
“好像……好像有……”明秀不明所以地点头,林仙儿没等她道出后话,就忙冲着赶车的车夫喊:“停车,快些停车!”看她不管不顾地往车门口移动,明秀急得额上冷汗滴落,抓住她的胳膊,急声道:“少夫人,您先别急,等马车停稳,奴婢就扶您下车,成吗?”
林仙儿这个时候无疑听不进去她的话:“星儿是我的小侄子,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我要下车去寻星儿,明秀,你知道吗?我哥我嫂子在当年都死了,我原以为星儿也没了,可是……可是就在刚才,我听到有人唤星儿,我不会听错,直觉告诉我,星儿就在这附近,不,或许他就在这条街上,就在咱们的马车后面。”
“少夫人,您腹中怀有小少爷,大夫有过叮嘱,让您切忌情绪激动,您该不会忘了吧?”一听明秀的话,林仙儿的情绪瞬间有所缓和:“孩子,我腹中还怀着孩子,这是我和相公的孩子,我不能让他有事……”口中喃喃着,她被明秀扶着在车里坐稳,整个人却似失了魂魄一般,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灭门之灾,距离那场灭门之灾已过去多久,她记不住,只知一旦想起,那似噩梦般的夜晚就会重现眼前。
全死了,哥哥嫂嫂,还有可爱的星儿,及府中的家仆全死了,就连她若不是苏大哥及时出现,恐怕也已死在那个血染的夜晚,且她会带着无尽的凌辱而死。往事涌上心头,林仙儿眼里的泪愈发控制不住,宛若断线的珠子落个不停。
那一晚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哪个灭的林府满门,她丝毫不清楚。有意识时,她身处苏府,躺在苏大哥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