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她是他的心下一寸(1 / 2)
身为好友,雷冉见他这样,叹口气,带着岳兰兰又重新走出来。他从皮夹里取出来一叠现金,“这是你的酬劳,记得晚一点再去书房。”
岳兰兰接过钱塞进贴身内衣中。雷冉见状,唇间讽刺意味极浓,“为了钱,你还有什么不会做?”
岳兰兰毫不介意地抬头看他一眼,“什么都可以。”
雷冉微微眯起眼,“包括与男人睡觉?”
岳兰兰扬眉,勾起一丝风尘媚笑,“只要你出得起价钱。”
雷冉看着她,“呵,可惜,我对女人很有洁癖。”他说完,转身离开。
岳兰兰望着他伟岸背影离去,点燃一支烟,站在楼梯口,一口口,慢慢地吞吐着。烟雾缭绕,将她妆容厚重的面色醺得越发迷糊不清。她到底是谁,又在做什么,连她自己都已经分不清楚。
等到她散尽自己浑身烟味,走进书房的时候,程晨已经躺在书房的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程曦的披肩。
程曦坐在一边的书桌旁,桌上放着一盏竹叶青,茶香袅袅,对面的音响里放着悦耳钢琴曲,她手中正慢慢翻着一本小说。
见到岳兰兰走进来,程曦放下手中的书,目光轻浅,望着她从门口走到对面的摇椅上半躺下来,自己给自己倒酒喝。
程曦别的本事没有,只胜在耐性极佳。她不发一言,等着岳兰兰先开口。
半瓶红酒转眼消失,岳兰兰半醉半醒间才慢慢开口,“我十五岁时认识一个男人,他也是跳冰上芭蕾的。那一年,我们考进同一间舞蹈团,还成了搭档。”
“第一眼看到他时,我就想,这男人真好看。那头浓密卷发带着自然金色,一双眼睛轻轻眯起来时似有自然电源,看在我眼中,心跳失了常。”
“跳舞时,他有些粗糙的手掌抚上我生涩面颊,抱我时,那双大手力大无比,我在他手心间跳跃翻转,无比心安。”
岳兰兰抱着酒瓶走近程曦,“十六岁时,我在那间旧得破败不堪的练功房里成了他的女孩。我至今还记得,他的唇划过我的身体,他身上有男性迷人体发,他双手滚烫像铁,抱着我,令我一时飞上天堂,一时沉沦地狱。”
程曦转眸,看了眼沉睡的女儿,重新又将目光落在她脸上。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染上的赌瘾。一开始,他只是输一千两千,那只是小钱,很快赚回来。后来,没有钱了,他开始输电视机,冰箱,连舞鞋也拿去当赌资。再后来,我成了他唯一赌本。”
程曦看着她,问,“上一次在c+,是因为什么?”
“他为了赌钱,在乔子砚的地下钱庄借了一百万,但那一阵他手气差得离谱,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就全部输光。赌坊的人不让他再赊账。
那一晚,他和几个朋友在c+玩,遇上讨债的人,我匆匆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被打得半死。c+是乔子砚的地盘,他欠得又是乔子砚的钱,没有人敢开口说什么,更没有人敢报警。他被打得实在受不了,突然把我一把推出去,说可以用我来抵债。”岳兰兰惨淡地笑起来。
程曦轻轻蹙眉,看着她,轻声道,“那么这一次也是因为一个男人?”
“什么?”岳兰兰扬起头,不解看着她。
程曦凝着她,“你替乔子砚把我骗到这里,他给了你多少钱?”
从岳兰兰带着她们母女走进书房她就已经开始怀疑。分明说好是请她来参加晚会。试问,有什么晚会会让客人独自留在书房度过的?
何况,她突然和雷冉在一起,这一点也太过可疑。推测出真相,真的不太难。
岳兰兰沉默凝着她一阵,忽然轻轻笑起来,眸中缓缓爬满泪水。她从胸前掏出一叠前,随手抛在书桌上,“就这些,都在这里。”
程曦轻瞥一眼,那些钱,不会比她今天洒在地上让阮达一张张捡起来的那些钞票更多。
她轻蹙着眉,“这些钱,够你换回那个男人吗?”
岳兰兰被她问得身体一颤,沉默着站在那里。程曦替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岳兰兰手边,“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你的工作,可能成功的未来,信任你的朋友,青春,尊严,去换这一叠叠最终不属于自己的钱,真的值得吗?”
岳兰兰被她问得重重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失声哭起来,“程曦,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不在乎。”
“尊严算什么,青春算什么。尊严和青春就算不拿出来出售,也是要过期的。我没有钱,我穷,我给不了他要的东西,我随时会被他嫌弃,这才是现实!”
程曦见她这样执迷不悟,已经不打算再劝她什么。她记得有句话说得已经很好:你如果很爱一个同样爱你的人,才叫深情;但如果只是一味执着地爱着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那叫犯贱。
她从座椅上站起来,抱起睡梦中的程晨,“我走了。今天的事我不会怪你。但今晚之后,我俩不再是朋友。”
她走到门口,忽然抬头看了眼大门上墙角处的摄像头,然后离开。
乔子砚望着她一点点离开,脸上不但没有失望,反而泛起纵容浅笑。
岳兰兰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趴在地上良久不愿起来。她选择了这个烂赌成性的男人,就预料到自己从此要放弃人生中其他弥足珍贵的人和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筋疲力尽地爬起来,却意外发现那杯已经由热转凉的茶杯底下,压着一叠钱。
那笔钱,甚至比雷冉给得更多。她从杯底拿起那些钱,忽然失声痛哭。
她抓着那叠钱慢慢走出洋房。夜色中,她看到雷冉的坐轿正要离开。
电光石火间,她快速冲过去,挡住那辆刚刚起步的车子。一阵尖锐刹车声在平寂夜空中陡然响起。
雷冉停下车,眉头紧紧皱起,看着妆容斑驳,眼眶深红的女人。只见她脱下脚上高跟鞋,快速跑到他车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