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凤大哥(2 / 2)
凤瑛却也不介意,抚袍重新靠向软榻,却不再闭目歇息,广袖一晃取下挂在马车角壁的鸟笼,逗起了鸟儿。
那樱雀鸟鸣声如歌,不似夜莺的鸣叫声高亢明亮,但却清空恬淡,婉转若浅溪滑过青石,让人浮躁的心一下子归于沉静。
这般鸟鸣本该让人舒心,可罄冉听之却心间升腾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气,再想到身上的凝露丹,怒由心生,右手一翻袭向鸟笼。
凤瑛一惊,右手一抬将鸟笼向后送去,身躯急向后仰,避过她的一掌。
罄冉却冷冷一笑,欺身向前右手如爪,再次扑向那鸟笼。凤瑛雪袍一扬探出右手扣向罄冉手腕。罄冉心知他定会阻拦,右手猛然向下一翻,一撤,左手快速探出。
两人一来一回,转眼已是交手数翻。
罄冉眼见凤瑛一手护笼,仅以一手相挡,竟从容不显慌乱,动作间更是静逸自如,内力极为绵长。她不免心中微凛,加快了招式,顿时双臂翻飞,带起凛冽的寒意。
凤瑛眉宇微跳,他清俊的身影豁然立起,神情也变得专注了起来。
摇晃的马车中,一时间身影交错,响声阵阵。加之鸟儿的清鸣,车中一时好是热闹。
好在马车极为宽大,两人虽是招式施展不开,但拳脚间却也无碍。
凤瑛一手相抗,又要回护鸟笼,罄冉下手间又毫不留情,他只能连连回避,白色的轻袍在马车中不时划过优美的弧线。
“冉冉何必跟一只鸟儿计较,倘若冉冉不喜它,我将它放生便是,何必如此。”
凤瑛抬臂,架住罄冉一波又一波的攻击,面容微沉道。
罄冉见他内力运转得十分娴熟圆润,好胜心起,加之心间本有怒气,现在又观凤瑛似极重视那鸟儿。她原本倒没有想真把那鸟儿怎样,现在却是誓要取了鸟的性命不可。
身形轻舞,腾挪侧闪,双手以各种姿态袭向凤瑛,招式也越来越快。
凤瑛眼见她这般,唇角含笑,不再躲避,开始正面迎击,两人一来一回,斗至激烈处,虽身处马车,动作舒展有阻,却也生出几分酣畅淋漓之感。
罄冉只觉胸中似有激流汹涌,气运全身,身体忽然一侧,闪过凤瑛攻向其右肋的一招,身子一转,又猛然向后倾去,竟是直直砸向凤瑛。
一股怪味冲入鼻翼,凤瑛微微蹙眉,倒退几步已是身体贴向了车壁,眼见罄冉要撞上身体,他本能间右手探出,一个海底捞月,搂上了罄冉后仰的身体,紧接着罄冉整个身子便躺在了他的怀中。
四目交接,凤瑛眸光一幽,只觉少女的双眸晶澈,却又隐含清冷,眼见那眸中一转间俱是戏谑的嘲意。凤瑛闪神,暗叫一声不好。
罄冉却恰与此时飞抬右脚,侧身朝鸟笼踢去,动作迅捷无比,却又沉稳有力。而她显然是下了狠手,那一脚力发千钧,鸟笼应声被她踢扁,而笼中之鸟鸣声瞬间戛然而止,已是命归黄泉。
凤瑛眉宇蹙起,很快却又舒展开来,将手中鸟笼随手扔向软榻,广袖一扬,搂上罄冉的腰,双臂骤然施力将罄冉紧紧锁在了怀中。
罄冉本以为他会大怒,加上她在牢房中呆了几日,身上一股怪味,方才她向后倒去凤瑛便如所料,连连后退,可现在他竟反常地抱着自己不放。她不想他会如此,一呆之下,愣在当场。
凤瑛却是低头悠然而笑:“气可消了?”
罄冉感觉到他搂住自己腰际的手滚烫有力,看着他那双清爽送爽般的眼睛,心中竟莫名一阵慌乱,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挑眉道:“罄冉身上又脏又臭,别辱了相爷的衣。”
凤瑛笑容不减,身子慢慢下俯,逼得罄冉微眯双眼,温热的气息扑近。
“叫我凤大哥,我便放手。”
他说着微挑双眸,笑容竟带着几分得意和戏谑。
罄冉眼见他的笑容在面前逐渐放大,他呼出的气息带着动作间的潮热,扑入全身每一个毛孔,腰间的双臂更是滚烫地灼热着每一寸肌肤,偏偏他的左手又扣在腰俞穴,督脉气血由此输向腰之各部,罄冉不敢乱动,面容微冷。
眼见凤瑛面容又向下压了寸许,他长长的睫毛清晰如数,罄冉一慌忙扭头冲口道:“凤大哥。”
凤瑛身体似有瞬间的紧绷,随即朗声一笑,松开了手。闪身取了扔在软榻上的鸟笼,掀帘步出了马车。
罄冉见他迈步而出,只觉马车中顺畅了不少,这才察觉凤瑛此人,虽是外表温润,身影清隽,可给人的压力却丝毫与气质不符。
她恨恨落座,又感胸间舒坦了不少,自打那日被狄飒伤到,这些日虽是多有调息,可总是觉得胸间窒闷,方才一翻攻势,出了一身薄汗,却觉畅快淋漓,现在想来只觉甚为奇怪。
目光移向袅袅升腾白烟的熏笼,罄冉心念一动,起身凑近那熏笼细闻,猛然一怔。
竟是薄雁草的味道。
这薄雁草极为难觅,多生在悬崖峭壁之上,甚难成活,与练武之人却是极好的治疗内伤良药。大汗淋漓中浸泡之,更利药效发挥。
刚刚凤瑛莫不是故意引自己出手?可他为何要这般?
罄冉蹙眉抚额,目光穿过晃动的珠帘望向天际湛蓝,眼前闪过凤瑛笑意盎然的面容,只觉越发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