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迷雾(1 / 2)
潭面水雾缭绕,白茫茫一片,月光下仿若仙境,带着飘渺和诱惑。水汽扑面,微暖潮湿,迎面而来的风似乎都要热了几分。
罄冉眼见燕奚痕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间,初初的惊慌已经不见,心也在这般静谧的环境中安宁了下来。
不就是怀疑她是女儿身嘛?虽说各国都有不允女子上战场的明文规定,可是就算被燕奚痕发现了女子身份,大不了自己卷铺盖走人就是。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慌乱来自哪里,倒似做了亏心事一般。
再者,燕奚痕怕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定,不然也不会将她带到这里试探与她。只要她表现的够镇定,料想他也不会真要验明正身。
罄冉这般想着兀自挑眉一笑,望着眼前的温泉,只觉一阵欢愉,她也确实该好好沐浴一翻了。眼见燕奚痕尚未回来,罄冉便也向山林中钻去,一路学着山鸡的叫声,果然没一会便引出几只山鸡来。
待回到温泉,燕奚痕已经架起了火堆,眼见她提着两只山鸡过来,竟是一愣。
罄冉却仿若未知,笑着晃晃手中野味,在温泉边坐下,兀自收拾了起来。
“王爷今日有口福了,易青别的不会,这烤野味的本事却是有的。”
眼见罄冉笑得洒脱,燕奚痕一阵迷惑。若说眼前人是女子,那她也太随性了吧。和他一个大男人呆在这种地方,竟是毫不所知般,一点都不紧张?他不免心中忐忑了起来,这几日来的笃定竟又动摇了起来。
罄冉察觉到燕奚痕打量的目光,心中竟是有几分得意,动作越发轻快了起来。几下处理好山鸡,削了木棒将山鸡架于火上翻烤,不时用匕首在鸡身上划上几刀,手法利落,没一会空气中便弥漫起一股香气来。
那香气飘荡在鼻尖,燕奚痕却是眉宇微微蹙了起来。若是眼前人乃是女子,她所作所为可当真没一样如姑娘的。沙场拼杀、军营舞剑、就是这烤野味的本事也非是女子所为啊。
燕奚痕正兀自望着罄冉发怔,罄冉却是忽而笑着回头:“王爷看着我做什么?当真把易青当姑娘看呢?”
燕奚痕却是一笑,随手添了几支木柴,道:“易青确实长的极似姑娘。”
罄冉翻了个白眼,挑眉:“像那什么女刺客?王爷,说起来战旌两国交恶,您为何要阻止那女刺客杀战英帝啊?”
燕奚痕目光微锐望向罄冉:“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呗,听苏亮说那女子很是了得,长得又是倾国倾城,易青自然上心。”
罄冉目光坦荡望向燕奚痕,见他蹙眉,心中不免得意。他怀疑自己是那女刺客了吧?她料他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厚脸皮的自卖自夸。
果然,燕奚痕盯着罄冉看了会儿,竟兀自摇了下头,才幽幽道。
“战英帝比砮王好打交道,狄飒一直想出兵旌国,对于攻打燕国却不甚赞同。再者,现在战国砮王、峙王多有嫌隙,战英帝又迟迟不曾立下太子,朝廷之中朋党之争甚为严重。君臣非是一心,国家岂能强盛?若是此刻战英帝突然驾崩,狄飒拥有禁卫军,能即刻控制鹊歌城,多半是他登基为帝,到时候旌国怕是会面临大军犯境。”燕奚痕说罢,探究地看向罄冉。
罄冉心中气愤,但是却也知各自有各自的立场,何况这些日子从军,她人也成熟了不少,对于仇恨也有了些新的看法。虽是怨怪此人搅了她复仇大事,却也谈不上激愤。
她面上一笑:“王爷想的倒是长远,只是那女刺客怕是恨极王爷了呢。”
燕奚痕挑眉:“哦?易青是这般以为的?”
罄冉点头,撕下一块鸡肉来递给他:“那姑娘冒险去宫中行刺,定然是和战英帝有什么深仇大恨,被你这么一搅,岂能不气?”
燕奚痕定定望着她,半响轻咬手中烤肉,问道:“易青,你为何参军?”
罄冉大口撕下一口鸡肉塞进口中,挑了挑火堆,笑道:“为功名呗,易青可不像王爷出身富贵,吾等乃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自是要靠双手拼功名。”
燕奚痕目光轻闪,只觉她大口吃肉的动作,看上去是那般洒脱,一点也不显粗俗,显是受过很好熏陶,又怎可能是穷人家的孩子?何况她的功夫,她的见识,皆非同凡人。
“你师出何人?”
罄冉一愣,对上他幽深的双眸,笑道:“非是不愿告诉王爷,实乃当初易青拜师时师傅便有言在先,不准透露他老人家的名讳。”
燕奚痕见她不愿说便也作罢,点点头,又道:“你家中可还有亲人?”
罄冉心念一动:“易青还有个妹妹,她和我相貌都随母亲,王爷若是见了,一准说我们像。”
燕奚痕心中一堵,英挺的双眉蹙了起来,他定定望向罄冉,眼见她笑容温暖,目光映着火光暖意融融,显是想起了妹妹心中高兴。他不免对心头所想再次狐疑了起来,只觉似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口闷闷的令他喘息不过。难道那日在酒楼中所见乃是易青的妹妹?可他他心里喜欢的是易青啊!
罄冉见他不语,也不再说话,兀自吃着肉。
燕奚痕听她不再说话,抬眼间却猛然一惊,只见一只蛇正吐着长长的信子自罄冉身后的石缝中探出身来,眼见便要咬上她的后颈。
燕奚痕大惊,来不及拔剑便扑了上去,他将罄冉扑到,大力之下,两人在地上滚了两下,在温泉潭停了下来。
罄冉正咬着鸡肉只觉一个黑影如巨石压顶,将她压在了身下,滚落在地,哗啦一声手中烤鸡已是掉落在了水潭中。她扭头只觉脸颊蹭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对上燕奚痕幽深的双眸,顿时一阵心跳失速,睁大双眼看着燕奚痕近在咫尺的俊面。
头顶的苍穹漆黑如墨,仅余的几点寒星若隐若现,周遭雾气缭绕,如梦如幻。方才她碰上的分明是他的双瓣双唇,眼见他目光带着几分专注,几分茫然,几分迷离和探究望着自己,罄冉心头微颤。
温热的鼻息扑近,又让她有些迷糊,本能下将头一偏,半响不见燕奚痕有任何动作,罄冉又蹙眉扭头,却见他面上愣愣的竟微红了双颊。
罄冉再次别开头一阵尴尬,推推他:“王爷?”
燕奚痕这才惊醒过来,忙一跃而起,无措地指了下方才罄冉坐着的巨石根儿:“有条蛇,我……”
他话一出口却又觉得没必要多言,话语顿住,望向潭面。水汽氤氲,白茫茫一片,竟似自己此刻的心一般,看不清也道不明。
罄冉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手,眼见红光映得燕奚痕俊面更见红透,她心下一动,笑道:“吓我一跳,烤鸡都掉水里了,衣服也都湿了呢。干脆这就脱了衣服下去洗洗吧,我还真老久没好好洗个痛快澡了,谢谢王爷。”
罄冉说着竟果真三下五除二地将外衣脱了下来,又去解棉衣的系带,一面笑道:“王爷也快点脱吧,一会儿好早些歇着,明儿还要起早去查探地形呢。”
燕奚痕此刻可谓心乱如麻,原道自己懂情,此刻却又茫然了起来。竟有些不敢将目光放在罄冉身上,尤其是有了方才的那一幕后。他现下心中一直惦念着那个蜻蜓点水的一吻,绵绵的,糯糯的触感竟让他心驰神荡。可……他抬头见正见罄冉将棉衣脱下,此刻身上竟只剩一件单衣,宽大的领口露出修长的脖颈,可那上面的凸起却再次让他揪心不已。难道自己竟真是断袖之人?
罄冉见燕奚痕愣在一边,竟是毫无反应,暗道糟糕,万一他真要站着看她脱衣,自己难不成还真脱给他看啊?罄冉眼眸一转,看向燕奚痕:“王爷怎么还不脱啊?哦,瞧易青糊涂的,王爷是要伺候吧。”
她说着跨前一步,抬手便欲去解燕奚痕领口的扣结,燕奚痕身子一僵,推开她退了两步,面色微白,笑道:“不用不用,我再去找些柴来,一会我们好烤烤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