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归来(1 / 2)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最后一缕阳光洒向天空大地,给一切都镶上了一道金边。罄冉坐在绕山而过的一条小溪边,身后是广阔原野,身前连绵的山峰下星罗棋布的矗立着一座又一座军营。辕门上战旗在旷野晚风的吹动下,猎猎作响,透出几分军营特有的萧飒来。
罄冉托腮而坐,溪水未曾结冰,却隐有寒意透出,空气中都有着冰结的湿寒,而这种清冽,却能让心沉静下来。
那日凤戈送来令牌便匆匆而去,罄冉独自入了孜军营,以代君劳军的身份。她此番前来军营虽说穿了男装,但却并没有刻意隐瞒女子身份,不曾易容。
孜军营的领军统领白鹤是高门子弟,见的世面也多,常混官场,异常精明圆滑。见她呈上凤瑛亲赐的令牌,又系女子,也不多问,便直呼云小姐。安排她的住宿、膳食、甚至沐浴等小事皆事事躬亲,办的妥帖周到。倒是让罄冉生出几分怪异和尴尬来。
由于凤瑛并未给她安排什么实际的职务,罄冉在军营可谓无所事事,出了营帐更是引来兵勇门侧耳相顾,暗自议论。罄冉便索性整日的呆在帐中,翻看兵书,独自对弈,只每日清晨练会儿剑,傍晚出来散步,日子倒也不算难熬。
只是蔺琦墨却迟迟未归,本说是三日定归,现下算算竟一晃已有七日。两日前,他着人送来军营一封信,说是事情不太顺利,迟归几日,让她勿忧。短短几字,倒是令她安心不少。罄冉倒也不奇怪他会将信送往军营来,虽说她不让他安排人跟着自己,但是他定然也不可能将她交由凤瑛,完全不担心的。只不知她和凤瑛间发生的事,他是否已经知道。
昨日凤捷来了次军营,给她送来了几套衣服,及一些女子用的物品。罄冉见他一脸铁青,满是不愿,自是知道若没有凤瑛的吩咐,他怕是恨她还来不及,自是不会主动来关心她。
想到凤瑛的处处关心,想到他奋力挡在身前,迎上那寒冰一般凛冽的剑锋和那日屋中凌乱的血迹。罄冉心里一时歉疚、一时担忧、对那日他的失控已是不太介意,只是心里却似结下了一个疙瘩,想到要留在青国,时不时于凤瑛相对,罄冉便无措的心慌。
忍不住询问了凤瑛的伤势,凤捷却不愿搭理她,只甩下一句:“想知道就自己去看。”便留下郁郁的她,兀自出了营帐,策马而去。
想着凤捷对自己的敌意,想着他临去时那控诉的眼神。再想想凤瑛毕竟是为她受的伤,那般不顾性命的救了她。便是他对她做了那等荒唐事,但毕竟后来他还是不忍真正伤害到她,算起来这种事情是互相的,在她觉得受伤的同时,他定然更不好受。如此想着,她欠下凤瑛的,怕是更多。难道,她真的是个白眼狼,真如凤捷所说是个冷心冷情的女人?
罄冉重重的,不知厌倦的又叹了口气。托腮望着溪水缓流,她想,在感情上,她果真是个糊涂虫,是这世上最不解风情的女子了,真真不知凤瑛到底看上了她的哪儿。
夕阳打在面上暖暖的,让人不知不觉便闭上了眼睛,脑子也微微迷糊。忽而,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罄冉骤然睁开眼睛,心一惊,猛地回头,一望之下,却已愣在当场。
但见余辉下,一人一骑快马而来,扬起一阵尘土。她愣愣凝视着那旷野上一点傲然的白,望着那一人一骑快速逼来,眼中掠过欣喜的光泽,仿似痴望间已是不知何所,四周皆空。
蹄声清扬,带着晚风快意夕光轻柔,白马飞腾,白衣呼卷,霞光辉煌,映的那人美如冠玉,皎若清月,那白色的身影越驰越近。
望着呆愣坐在溪边的罄冉,蔺琦墨面上笑意越发耀眼,他如黑缎般的长发仅用一根丝带挽着,舞动在身后,乌发下,星眸熠熠,眉扬鬓角,笑意疏朗。仿佛清风舞动朗朗明月,又似流云漫卷满天红霞,让罄冉猝然失神。
片刻间,他已驰近,竟不减马速,反倒清喝一声将马儿驰的更快。他双宝石般闪耀的眸子紧盯罄冉,在她的惊呼声中,于交错之际,弯腰伸臂将罄冉带起。
罄冉愣愣的,见他横冲过来,尚未反应,只觉眼前一花,一阵风过,身子一轻,惊呼未落,人已被蔺琦墨揽腰带起。她青色的衣摆在空中扬起优美弧度,接着便落在了马背上,被扣在了蔺琦墨怀中。
大白兴奋的嘶鸣着,前蹄踏入溪边浅水之中,溅起一片水花,交杂着罄冉飞起的衣袂。在罄冉的惊呼声中,白马腾空而起,蹄扬清空,身下粼粼波光闪过,清溪在夕阳下飞逝身下,犹如飞舞于漫天星光之上。
罄冉扬唇而笑,一股痛快之感油然而生,禁不住让人心情也跟着飞扬。
马儿带着两人自溪河之上一跃而过,落在对岸,又奔出一段,才缓缓放慢了速度。
山间晚风寒意拂面,身后坚实的怀抱却驱退了凉意,似乎只要这样呆在他的怀里,纵使冰结万里,也能并肩而行,踏碎天长日久的冰寒。
蔺琦墨一手揽紧罄冉,一手微提缰绳,大白缓缓停了下来。扔掉马缰,将头深深埋在罄冉颈窝,吸了口气,挑起唇角,蔺琦墨喃喃道。
“真香……”
身后传来他心房有力的震动声,罄冉浅勾唇角,面上红霞染起。却听蔺琦墨慨叹一声,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