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解局的一笔(2 / 2)
陈有卿知道男人都是喜欢追求权势,当大好的形势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很难将它推拒出去,脑子一热就很容易不管不顾的向前冲。赵倾官也是人,不是神,他也是无法拒绝这种狂热的人。
所以当他清醒的时候,已经晚了,而皇上已经动了杀机,他与陈有卿下棋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了一切,若是他出事了,陈有卿是趁机赶紧杀绝还是放过他的家人。
可以说若是陈有卿将那颗棋子下下去的话,那么就算是赵倾官死,也会拉上陈有卿来保住他的家人。然而陈有卿的选择救了他自己也算是赵倾官将赵红岫托给了陈有卿。
当时的陈有卿没有想明白,为何赵倾官会对他露败势,到了后来他才想明白的,他们只知道守奸派现在如日中天,却忘了这后面的危险。
陈有卿看着赵红岫脸色煞白,但是还是将更残忍的话说了出来。“岳父为了保住你们,不但不能收手,反而要随了皇上的意,将守奸派捧得更高,权势聚集的更大,让两派真的一个天一个地。”
赵红岫呆呆的问,“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不是自寻死路吗?”赵红岫脑子中像是闪过什么,却又快的没有抓住,然而只那一个念头,就让她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陈有卿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不这样做,死的就是赵府全家,顺着皇上的意,死的就是岳父本人,从而能保住你们。”赵红岫看到这样的话,眼泪瞬间便掉了下来。是啊,在父亲权势最大的时候,他突然去了,皇上稳固朝局还来不及的,哪有时间处理赵府的女眷,这就是赵倾官以死来救全家吧!
是她害了父亲,是她害了赵府,没有想明白这些就让守奸派变得这样的强大,却忘了上位者是从来不允许这样的存在的。就如陈有卿说的,皇上要是想要灭一个人满门,真的可以让大内侍卫一夜之间做到,到时就说是仇杀就是了。
两派都跌入了谷底,不也是一种平衡吗?
此时的赵红岫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那一直保护着她的父亲,要是因为她的过失而丢了性命,赵红岫真的不知道,她还没有没勇气活下去。或许会吧,到时她将怒气转嫁到皇家身上,甚至转嫁到陈有卿的身上,要不是他逼的她,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陈有卿拉起赵红岫冰冷的手,说道:“所以你明白了吗?必须有一个派系存在,甚至将岳父手中的权柄抢过来,才能真正的保住岳父,保住赵府。”
陈有卿开始还在犹豫要不要管这事,是当作不知道,以后妥善的照顾赵红岫,照顾赵府的人;还是就此成立派系,来解了赵倾官的危局。这样既能解了自己的被郡主惦记的局面,又能解了赵倾官的死局。
直到昨天赵红岫的表现让他明白了一件事,在赵红岫的眼中陈有卿和他的家人是一体的,在赵红岫的眼中难道赵倾官就不是和她一体的吗?若是赵倾官出了事,依着赵红岫的聪慧自然会想明白一切,到那时她会怎么自处,会不会一辈子活在悔恨中。
所以想到这里的陈有卿,便决定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可以说此时创立保皇派,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守忠派现在的实力最差,挡不住他们;守奸派为了自保,也不会阻拦他们;而皇上真的将守奸派捧到最高,在打入地狱,无疑说让光武的朝局倒退二十年,保皇派的成立真好也迎合了皇上的心意。
这样的局势下,保皇派成立那势头自然能压过一切,不一定保皇派就真的能改变多大的局势,但是却是打开了一个死局,从这里面想要找到生机,要比从死局中容易得多。
等赵红岫平静下来之后,陈有卿又道:“现在的局势,你不适合回赵府,所以还是出京的好,等局势稳定了,再回去看岳父也不迟。”
见赵红岫点了点头,陈有卿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赵红岫现在这种时候,真的不宜去赵府,否则保皇派就像是守奸派的一个延伸了。那样不仅解不了赵府的局,连陈府也要搭进去。
赵红岫对陈有卿平静的说道:“谢谢你!”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做,但是他都是救了父亲一命,虽然这事也是他惹出来的,可是那时候不是正在斗吗?谁会想到都赢了那一局,迎来的却是一个死局。
陈有卿可以选择不管的,这一点赵红岫也看出来了,否则他就不会现在成立保皇派了,他若是更早的成立了保皇派,那么现在赵府就不会处在生死边缘了。但是她没有理由怪他,政派之间的敌对,不是个人的敌对,不能因为个人的感情,而去左右一个派系。
然而陈有卿却是真的左右了一个派系,从他筹划派系到现在立派,连半年的时间都不到,就是光武历史上出现的派系,那筹划的时间不是一年就是半年以上,三四个月便成立派系,可以说有什么东西还准备的不全,就这样匆匆的立派了,很容易就被别的派系吞掉。
就算守奸派放过去,可是守忠派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实力已经很弱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有卿这样做真的冒的是灭派毁前途的危险。
像是看出了赵红岫的想法,陈有卿说道:“富贵险中求,这时候立派虽然准备不足但是却是最佳的时机。时间准备长了,或许能更让派系稳定,但是一个派系要是在安逸中成立,就更容易走向灭亡了。”
他虽然希望两人的关系改善,但是他不希望是建立在感激的基础上的,他要的是赵红岫爱上他,而不是为了其他的原因,不得不留在他身边。
陈有卿又自信的说道:“保皇派中的每一个成员的才能不下于我,想要难倒我们,还是要拿出真本事的。守奸派不会,守忠派这个时候不敢,他们更需要的是自保,保住自己的实力,守忠派也希望保皇派能压制住守奸派,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陈有卿说的政治格局,尽管赵红岫不是很明白,但是她却强迫自己深深的记住,然后慢慢地再想个透彻。
赵红岫对着陈有卿不知道该说什么,总感觉他这样做是有原因的,于是赵红岫想了好长时间,才终于找出了一个陈有卿帮助她的理由,于是说道:“中毒的事件我不查了。”
陈有卿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查了,她不是很执着这件事吗?问道:“为什么不查了,要是再有人对你出手怎么办?难道你想接二连三的出事?”
赵红岫却看着陈有卿说道:“这算是对你的报答了,你救了我的家人,我自然不能对你的家人出手,咱们算是扯平了,只要那个下毒的人不再出手,我自然可以放她一马。”
陈有卿听这话,却突然站了起来,“查,为什么不查,你认定是我的家人干的,我却认为却是你的家人干的,当然要查清楚。你不让我出手,那你就自己查清楚,否则我就自己亲自查,到时你不说我伪造就好。”
陈有卿说完便离开了,他从来就不认为是自己的亲人做的,何况他也问了母亲,她确实没有动手,只要母亲不动手,那么他在乎的人中就没有动手的人了。不查清楚,既是赵红岫冤枉了他的家人,也是放过了真正的凶手,那凶手一定还会害她的。
那天两人不欢而散之后,赵红岫就再也没有见过陈有卿,一是陈有卿忙着保皇派的事情,现在兰王府已经对着陈有卿出手了;再就是陈有卿真的被赵红岫气到了。
直到第三天早晨,赵红岫穿戴好要进宫的时候,陈有卿却是站在马车的旁边,赵红岫出来之后,陈有卿面无表情的将她扶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进了马车。
赵红岫还以为是陈有卿要送她进宫,却是又对她嘱咐了起来,“对于那些人来说,不用在乎面子什么的,屈膝下跪又怎样,只要能安然的回来就好,以后这面子自然会补回来的,现在实力不够,就要学会忍耐。”
陈有卿怕赵红岫的性子上来,在宫里吃亏。虽然能保证赵红岫活着出宫门,但是能完好无损的回来是最好的,面子什么的,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赵红岫听到陈有卿叮嘱了又叮嘱,不由心中一暖,难道她还不懂这样的道理吗?还要他来这样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陈有卿从陈府门口,一直说道宫门口,将他认识的,能用的人全都说了,就是怕危难时刻,赵红岫没有人可用,不知道找谁帮忙。
赵红岫到了宫门口,对着陈有卿微微一笑,“原来你还有这样啰嗦的一面,我今天真的是长见识了。”面无表情的陈有卿脸上露出了尴尬,却又对赵红岫的调侃无可奈何,他真的很是担心她在宫中出意外。
本来那天应该说的是宫中的形势的,但是那天说着说着,却说到了朝堂之上,最后两人又不欢而散,之后他又忙事情,根本再抽不出时间,直到今天安排的差不多了,他才有机会送她来皇宫,把宫中的事情说给她听,又被她说啰嗦。
赵红岫再次严肃的说道:“放心吧,就算是吃了亏我也会忍下来的,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女子报仇是用一辈子的,现在吃了亏,以后用一辈子算计她们。”
陈有卿点点头,“去吧,我在这等着你。”赵红岫也点了点头,才转身向皇宫门口走去。
命妇来朝见,是不能待丫环侍女的,何况赵红岫现在的身份太低,五官中郎将的妻子,其实连朝见的资格都没有,就更不要说让丫鬟陪着进宫了。
到宫门口之后,赵红岫对守门的将领说道:“奉太后口谕,赵红岫来朝见太后。”守门将领是经过陈有卿提前打点过的,一听是陈有卿的妻子来见,立刻就去通报了。
宫中从一个太监到一个扫地婆子,都能让你吃个不大不小的亏,所以要是不上下打点,赵红岫这次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就拿这守门将来说吧,要是你没有打点到他,到时你来了,他不进去通报,或者当着你的面进去了,却是半天没有出来,你误了朝见的时间,到时就是你说是守门将通报晚了,那也是没有人管你这些理由的,晚了就是晚了,正好给人打你一顿的理由。
陈有卿的打点还是起到了作用,从门将到给内宫给太后传话的人,他都想到了,所以一步没有错的传到了太后的那里,太后眼前正在与紫霞郡主玩笑,紫霞郡主是知道今天赵红岫要来的,所以她希望太后能将她赐死,而让她嫁进陈府。
兰郡王出的事,除了兰王还有太后知道真相,其他人都以为是一个意外,就连紫霞郡主也不知道,所以她还在打着嫁进陈府的主意。
太后知道兰郡王的事情之后,恨不得将陈有卿直接招进来赐死,可是她知道办不到,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是陈有卿做的,只是凭着猜测,虽然这猜测也是正确的,但是要想将陈有卿定罪就必须有真凭实据。
太后不能找陈有卿为孙子报仇,但是可以折磨赵红岫啊,所以太后以前打算为了紫霞弄死赵红岫,现在是因为迁怒要弄死赵红岫,夫妻本事一体的,陈有卿做的事,他妻子赵红岫来还也是一样的。
太后一听赵红岫来了,眼中的阴毒一闪而过,在宫中活了一辈子了,对付人的法子,就是不知道一百,也知道八十,敢害她的宝贝孙子,那就让你生不如死。
赵红岫跟着一个宫女进了功,那宫女是陈有卿没有提到的叫翠娥,应该是没有打点的,陈有卿说了,没有打点到的要是出现了,就不动声色的给她银票。陈有卿来的时候,给了她一堆银票,赵红岫粗粗的看了看,至少有一万两。
赵红岫跟在翠娥后面说道:“姑姑一定是进宫很多年了吧,看您的宫规仪态这样标准,我看着就自惭形秽。您不知道自从知道太后召见,就在家开始练这仪态,竟是一点也练不出来,真怕见了太后不知道该怎么办,姑姑要是知道能不能教教我。”
赵红岫说完就向翠娥手里塞了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五百两的银票,心想这宫里当差的就是好挣钱啊,动不动就是别人给她们送礼,数额上肯定下不来一百的。
翠娥见赵红岫是一个爱说话的,而且还这么知道人情世故,不由满意的对她一笑,“太后可是很慈祥的佛爷,夫人只要跨一跨太后,保准太后就给你赏赐,而且还是厚赏呢!”
赵红岫根据翠娥的话,又想起来太后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从翠娥的话中更能体现的出来,可是赵红岫却没有把握能哄高兴太后,一是兰郡王出事,太后很有可能迁怒,再就是恐怕紫霞郡主也在,这哄真的很难办。
赵红岫想着见到太后应该如何对待,所以也就没有心情去注意宫里的富丽堂皇,等到了太后的养心殿之后,翠娥进去传话,赵红岫则在外面站着等着。
然而一会儿就出来一个嬷嬷,对着赵红岫面无表情的说道:“太后此时没空,你就在这儿跪等吧!”看到传话人的嘴型,赵红岫的心就是一沉,连见都没有见,就让她在这儿跪着,看来今天是真的不能善了啊!
赵红岫没有反抗,遵从了那嬷嬷的话,这位嬷嬷不是陈有卿口中提到的慧默默,因为他说的慧默默是一个瘦子,而这个人却是偏胖的。
赵红岫跪了半刻钟,膝盖便酸麻的受不了了,她从小到大没有遭过这样的罪,虽然前世她的姑姑姑父打她,但是也没有罚过跪的。进入了十一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了朝露,地上湿湿的,跪上去冰冷刺透膝盖,时间越长,越想针扎一样,到最后就开始没有知觉了。
赵红岫跪了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终于体力不知的晕了过去,这晕有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一个小时也正是让人分辨不出是真是假的时候,赵红岫躺在地上。眼睛模糊的看到有两人从养心殿内出来了,而一个就是陈有卿给她描述的慧嬷嬷。
慧嬷嬷看到昏迷的赵红岫,同另一个嬷嬷将赵红岫扶了起来,那个嬷嬷给赵红岫掐人中,而慧嬷嬷暗暗地在赵红岫的手心中写了一个危字,这是在告诉赵红岫,她今天可能有性命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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