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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这荷包就成了烫手的山药,怎么也送不出去了。竹枝只得呐呐地收了,陪着大丫说了一会儿话,便回了自己屋里。
将那串金质的“十全十美”找出来,也觉得铸造得别致,只是太过小巧了些,竹枝倒找不出来什么标记。不过想来外头装东西的荷包都是用的内造的上品,这串金饰只怕也是。当即取了个盒子收了锁好,只当收藏罢了。
周寡妇回来,大丫便悄悄将这事告诉了她娘,惊得周寡妇忍不住就念了声“老天爷”,沉吟片刻道:“这事儿你告诉我也就罢了,切莫出去嚷嚷,便是你弟弟也不要提起。他年纪还小,万一哪天不小心说漏了口,是祸非福。看来这罗氏倒是个有福的,我还道她不过手里攥了两个闲钱,怕她坐吃山空,四处打听有没有适合的活计呢,如今看来倒是不用了。前儿刚把那几盆儿稀奇的花儿卖了,今儿又得了贵人的赏。只盼她在我们家住着,也能分些福气给咱们。我如今也没有别的指望了,只要你嫁得好,你弟弟能出息,也就有脸去见你爹了。”
每次说着说着,周寡妇便会提起这遭,大丫听着心里憋闷,却也懒得劝她娘了,只说晓得了便不再提。
竹枝给李管事说了养护墨兰的法子,他这头跟墨香居了结了账目,便急着回去。竹枝晓得他有事,自然不好留。便将自己留下的一对多肉植物给他,托他带给李掌柜玩赏,留了自己的地址,便送了行。
虽说又入手了一大笔银子。手头宽松,不过竹枝倒没想过从周寡妇家搬出来。
一来自己住到一边,安全成问题,二来她在周寡妇家搭伙吃饭,倒也方便。横竖一个月不过一两银子的开销,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手里有了银子,她倒是想要置点产业,立时便想到了花坊里头那处一直卖不出的铺子。去了牙行一打听,果然还没有卖出去,价格也降到了一百七十两。听见有人来问。牙行倒是热情得很。立时派了伙计带她去看铺子。
说是铺子。不如说是宅子更合适。
大门倒不显眼,夹在两家花草铺子之间,还要从外头进去一射之地。与前头的花草铺子隔着一条两人来宽的小巷,显出几分闹中取静的悠然。开了门进去,便是一个小小的天井,四周围廊环绕,只是大门这边留出几间屋子来,约莫是给下人用的。
走过天井,便是二门,进门一块影壁,上面绘了“莲花锦鲤”的纹饰,取“年年有余”的彩头。图案虽不够雅致,但是瞧着颇为喜庆。绕过影壁,豁然开朗。
里院的房舍修的精巧,都是二层小楼。一楼倒是各自独立的,二楼叫能工巧匠连成了一体。这样的建筑物还是竹枝来了这世界第一次见着,少不得惊讶了一会儿,这才跟着伙计上了楼。
从正屋里侧,两边的夹角处都有楼梯可以上去。不过两边夹角处的楼梯显然是给仆人用的,设计得狭窄而且隐蔽。二楼用木扇门隔做了几个房间,伙计说,若是将所有的隔扇取下来,二楼便是连成一体的。
楼下两边的夹角是两处耳房,东边的有个小门儿,出去便是花坊里的一条背街小巷。西边则是厨房,里头有大小灶,还有个小隔间,堆着杂物。
这哪里是铺子,分明就是个宅子。想起原来听说的纨绔子弟置外宅的传说,再见了这屋子,竹枝相信这地方最初的用途一定是个金屋藏娇之所。
院中一棵高大的合欢树郁郁葱葱,其他的花木则疏于打扫,显出几分颓败的模样。
屋子倒也干净整齐,只是空荡荡的,瞧着格外宽阔。
牙行的伙计都掰出花儿来了,把这宅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看来这宅子已经在手里砸了好久,牙行都烦了。
不过竹枝照例还是要吃惊一下,这宅子面积可不小,在寸土寸金的商业街上头,能有这么大面积的宅院实在罕见,少说也能有六百多平方米了,真的一百七十两就能拿下来?
小伙计皱着眉头,不好多说。他一个男人,去议论人家的是非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况且这户人家已经倒了,此时说那些事儿,有些落井下石的嫌疑,因此只是指了指宅子外围道:“这里与外头的三个铺子原是一体,也不知道原主人是为了什么,竟将这地拆了开来,当中修了个宅子,外头却是铺面。因此当街的铺面倒是卖了,就这宅子不好处置,价格低些也是寻常的。”
竹枝点头表示理解,却也没急着下论断,只说回去想想再来。
一个没有铺面的宅子,偏又在坊内,只能经商,买来能做什么用处?竹枝也是近来才晓得,本朝税赋不等,商为末等,自然是重税。京城里一百零八坊,各有坊官,就跟村长一样的,行使各种职权。而商业坊的坊官则兼任税吏,对所有在商业坊内的铺子征收税赋。而平常的居住坊,只有在房屋交易或是整修的时候,才会象征性地交点税,比起商业坊每年的税赋,完全可以说是低到没有的地步。
这样一来,谁会没事儿跑到商业坊里头去住家?
一时想不好这铺子买来能做什么,竹枝的心也就淡了三分,并没往心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