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2 / 2)
叶碧棠这晚博得了满堂彩,底下吆喝叫好的声音震耳欲聋,她站在戏台中央,享受着这浮华无尽的光荣时刻,眼光有意无意的投向不远处的薛鸿莳。王湛通沉着脸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鼓了几下掌。
薛鸿莳的隔壁雅间里还坐着三男两女,坐姿优雅,连鼓掌的姿态也十分严谨,其中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少女,肌如白雪,眉如远山,鹅蛋脸上镶嵌着一双妩媚的细长眼,青春期的发育让她看起来略显丰腴,但却丝毫不能掩饰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冷冽气场。她看着台上春风满面的叶碧棠,不屑一笑,转头看着身边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子俊朗的侧脸,一开口说得却是流利的日语:“治也哥哥,这就是中国的戏曲?”那男子眼光一直胶着在台下的一群人身上,整场戏看完都没理会这个少女,听她这样问,终于转过头回看着她,那女子却直直迎上他的目光,眼里还有一些挑衅和兴奋。另一个年轻男子立刻阻止:“千月,不要不讲礼貌。”“我看不过如此,根本不如我们春姐姐的歌舞。”这个叫千月的女孩不管其兄长的劝阻,倔强的说道。
石田春不好意思的笑笑,低眉顺眼的看着身边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一扫往日的阴郁神情,宠溺的看着石田春,用流利的中文说:“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我们日本的歌舞确实美好,可是不要刚愎自用,要取各家所长,这个道理在任何事情上都适用。曾经有一位中国大臣说了一句话,师夷长技以制夷,我觉得这句话说得很好,意思你们可懂?”
星谷千月看着他说中国话的口型一动一动的,急得一直看自己的亲哥哥星谷光河。光河无奈的看着妹妹:“你知道的,我中国话说得比你还差。”“冈村老师每次都要说这些摸不到头脑的支那话,我当然不懂了”
冈村宁次严肃的看着星谷千月,用日语轻斥道:“不要小看说几句中国话这样的细节,瑞士手表迅速崛起享誉世界就是因为每一个细节都近乎完美。学习中国文化关乎我们帝国的远大理想,所以你要好好学习,收敛浮躁,行事也要像你云子姐姐和治也哥哥一样,”星谷光河听到“云子”这个名字,眼神有些黯淡。“治也君,既然千月不懂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你来解释给她听听。”
冈村宁次看着身边发呆的男子,微微皱起眉头,光河有些诧异,轻轻的碰碰他,铃木治也方如梦初醒。“治也,你在想什么?冈村老师在对你说话。”铃木治也有点心不在焉:“啊,老师,我有些内急,失礼了。”说着便在几个人惊异的目光里走出雅间。
宛珠坐在台下一个视角绝佳的位置,身边一群彪悍凶猛的黑衣人把她和杜牧镛围绕出来,和周围的票友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杜牧镛笑呵呵的坐在旁边,时不时悠闲的喝上一口茶。宛珠面无表情的看着谢幕的叶碧棠,并不鼓掌。
“云小姐,这场戏可好看?”云宛珠冷笑一声,算是作了回答。“看来云小姐不满意。怪就怪这个角儿唱得不好。一会儿我让她亲自和你赔罪。”
云宛珠冷冷看着杜牧镛的黄瘦脸:“杜老板,我用不着什么赔罪,戏也看完了,我可以走了吗?”杜牧镛挂着笑:“小姑娘就是性子急,这是看戏,还没吃饭呢,怎么能让云小姐,空着肚子回去呢?”
“我累了,不想吃什么饭,现在我只想回家。”杜牧镛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哎呦,想回家好啊,我给云小姐特地预备了好地方呢,我们马上备车回去休息。”云宛珠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里已有几分害怕:“你,你说什么呢?谁跟你回去?”杜牧镛指着楼上的厢房:“不回家了?不回家就上去吃饭。”
宛珠看着杜牧镛身边的那些如狼似虎的黑衣人,心里忙乱的敲着鼓。正在彷徨之间,忽然觉得如芒刺在背,抬头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差点惊呼出声。周治也正在一个角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宛珠的有些激动,想出声喊他,可是这时候散场的人群汹涌而至,将他淹没进去,仿佛刚才所见只是一个幻影。
杜牧镛冷着脸,故意冲身边的龙三怀大声吩咐道:“保护好我的女人。”“老爷放心!”人们虽然拥挤,可是却远远都绕着杜牧镛这一群人走,谁也不敢招惹。宛珠在众人瞩目的焦点里,眼神透着绝望。
“哥哥,那姑娘是谁?和那个老头什么关系?”星谷千月在往外走的时候不时的回头看着他们。星谷光河摇摇头:“不认得,是个可爱的姑娘呢。不过也许是那个人的夫人。老夫少妻的搭配在我们那里也是很多的。”冈村宁次走在石田春后面,一直盯着走在最后的铃木治也。看到他下定决心要推开人群走到宛珠身边去,立刻伸手抓住他的小臂。铃木治也条件反射的回肘一个轻擒,却被冈村宁次接住,所有的动作在一瞬间结束,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二人的动静。
“治也,不许过去。”说着冈村宁次加力拖住他,脸上的神色如常。“老师,我必须去,她遇到困难了。”冈村宁次恨铁不成钢的一个钝击,快如闪电的击中了铃木治也的腹部,星谷光河回头看二人是否跟上,转头便见到铃木治也被打得半蹲,忙逆着人群折返回去:“治也君,你怎么了?”铃木治也的额头上渗着冷汗,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痛苦,他做了个手势,沉着的说:“光河,我没事。”冈村宁次用刀锋般的目光钳住他:“我在后面,你们俩先走。”铃木治也置若罔闻,直起身继续回头寻找宛珠,可是哪里还有影子。他不顾冈村宁次的训斥,着急想要冲过去仔细寻找,冈村宁次用力拉住他,几个人顺着人流涌出了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