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1 / 2）
烨青从来都是极致主义——
真正想追求权力，便舍弃无用的懦弱；真正想追求金钱，便舍弃无用的名誉；真正想追求名誉，便舍弃所有私欲；真正想成为人上人，便不惜一切代价，立下至死方休的决心！
而像连生这种，永远心存侥幸，遇事只会依赖他人的性子，在烨青看来只如米虫般让他恶心、厌恶。
凤凰听烨青说得过分，当下再也忍不住出声，“人都是懦弱的，这是人的天性……”话是说出来了，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烨青笑了笑，“你怕我？”
凤凰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又是什么意思？”烨青挑眉。
“我怕你，是因为我的命在你手里拽着，你一句话便能决定我的生死……我不怕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杀我……”凤凰颤抖着回答，就算凤凰预想到了一切，也没有想过会被烨青这样完完全全地撞破。陷害将军，勾结伶生营，加上自己曾经的黑历史，真的可以审都不用审，直接给个痛快了！
“你为何觉得我不会杀你？”烨青倒是被勾起了兴趣，顺便也被勾起了好心情，方才犀利的气场一空，倒是像从没有过方才那狠辣的样子。
“……”凤凰想了想，“直觉……”才怪，其实凤凰是想着虽然仇大富被放了出来，但总归烨青还是用她顺手些，大概不会轻易处死吧？
烨青被凤凰的回答逗得哈哈大笑，连带着底下凤凰和连生两人也跟着瑟瑟发抖……
凤凰能够吸引烨青，大概也是因为她那种难以定性的跳脱性格吧。就像当下，她怕吗？当然怕！而且怕死了！但她却还敢和人抬杠，还敢不按套路说话做事。所以烨青总是难以定义凤凰为懦弱或者勇敢，实在要找个词形容，大概也就是——无赖吧……
其实凤凰上一辈子的世界本就没有皇权这东西在，也没有绝对的权利，特别是网络盛行以后，没有任何东西是不能调侃的。低贱恶俗的东西可以很搞笑，高贵权威的东西也能被恶搞萌化，如此一来，凤凰对权力者自然少了许多阿谀奉承，而多了几分玩闹拆台……
烨青喜欢的，倒更多是凤凰从异世界带来的前卫思想和行事。
却说当下烨青听了凤凰的回答，不知为何心情很好，“你直觉倒是挺准，我不会杀你，只是你平日里如此机灵，这次却为何会相信一个恨你入骨之人？”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烨青对凤凰也宽和了许多。
只是这种微妙的变化，这时紧张万分的凤凰并没有察觉，便还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应付着烨青。
烨青的一句“恨你入骨”让凤凰脸色又白上几分，但却还是尴尬笑起来回道，“这个……连生给了我他的碟牌，我便以为能够控制住他，不料……”
“哦……碟牌？”烨青深深看连生一眼，后者立马直起身辩解，“将军！我并无异心，只是凤凰多疑，不这样她不会轻易相信我！”
“闭嘴！”烨青揉了揉额头，对连生的大喊大叫很是不满。
这碟牌却是每一个伶生入伶生营时便随身带着的。如果有相好的士兵，两人商量好，伶生便可以把自己的碟牌交给那士兵，士兵有了赎身银子就可以把那伶生赎走。所以碟牌就犹如女子的八字，是非常宝贵隐秘的东西，给了别人，便有许身的意思，无论伶生还是兵士，对此都非常看重。
连生之所以一直隐瞒不敢说穿，却是因为这碟牌他早已赠给了烨青，现在却偷出来给了凤凰，这就相当于女子出墙，在东边军这儿可算是巨大的丑闻，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烨青，如何会允许这样大一顶绿帽子扣在自己头上？被他知道了，连生的性命也就难保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当连生把碟牌给了凤凰作抵押，她才决定相信连生，与他联手。而这还是这天白天发生的事情，两人纠纷缠斗刚好被烨青撞见，也是凤凰设计好想要看看烨青的态度——烨大将军经历过了伶生疑似出墙事件，是会生气异常还是不以为然？如果是前者，当然更能明白粮草营两位将军为了一个伶生拔刀相向，不是闹着玩的，而是真的可能出人命的！
无论如何，烨青却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太追究这件事。只是转过身继续问凤凰，“想要不死，你却得好好和我说，这样大一番动作，究竟是为了什么？”
凤凰权衡了一下，骗烨青是骗不过的，而且也没有丝毫意义，便拜了一拜，老老实实和盘托出，“烨大将军，请您把伶生营并入敢死营吧！”
这句话一出，不止烨青僵住了，就是连生也惊得忘了害怕，直起身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趴伏在地的凤凰。
凤凰慢慢直起身来，调整了一下呼吸，直视着烨青的眼睛，“将军，本来，伶生营就是有违天理人伦的。就算可以解决军中兄弟一时的问题，但长远下去却会滋生许多不满和怨恨。”
凤凰顿了顿，眼中渐渐有了泪光，“当初伶生营之变难道还不够吗？一城无辜百姓，几十守营将士，就算是那些异族伶生，许多也是归顺了我风国的，也该是我风*人守卫的对象，却为何反而对他们做出如此灭绝人性的事情？”
凤凰望着烨青渐渐消失的笑容，心里也越发没底。也是，她说的这些，这个世界又有多少人会明白？
收拾了一下心情，凤凰又再一礼，直起身便恢复了沉着冷静的样子，“将军，凡是军营，无不对这军妓把关甚严，就是这男女阴阳相配，相交也会有许多病患，何况这纯阳相交，不合天道，患病的危险更高！”
凤凰顿了顿，略打了打腹稿，再开口道，“据我这段日子调查所得，伶生营共有四百余人，而其中两百多人因为患病被随意丢弃在丙等营帐中，三餐不继，只等着人贩子来了，再整车整车卖到偏远的地方去，做苦力，做贱妓……”
烨青摆手不耐烦道：“一向如此，何须多言！你到底想做什么！？”
凤凰强行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她知道自己的想法荒唐，但却也并非全无道理！
“将军，虽说这丙等营帐的待卖伶生值不了几个钱，但铜钱再小它也还是钱，尝过这一块油水的兄弟岂肯轻易放手？但东军四季如冬，特别是在这冬季，更为严寒，人贩子根本不会在冬天到这东边军收货，更何况是劣等的货！如此便只能拖着，等拖过了冬天，再卖了那些个伶生。偏生也没人在意疾病丛生的丙等营帐，一个冬天过来，丙等营帐常常成为全军的病灶……东边军每到冬天病死那么多兄弟，何尝不是因为这丙等伶生营帐所致。”凤凰不急不缓，徐徐道来，烨青也真的听了进去。
“如此，便把那些病了的伶生处置了吧。”凤凰毫不意外烨青会采取直接杀掉的方法。
“将军，利字头上一把刀，我协管粮草营这些日子以来，别的不敢说，唯独这句话感受颇深啊！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到时候大将军命令一下，如果有那胆大包天、利欲熏心的，把丙等营帐的患病伶生换到其他营帐去，恐怕到时候就不是如每年冬季般，死几百个兄弟那么简单了……”
烨青皱眉，“照你这么说，却要怎么办？”
凤凰咽了口唾沫，轻轻吐出一口气，愿意询问她解决之方，总算有了一线机会，“将军别急，这伶生营的弊端，却还不止疾病这一样。”
说罢凤凰指一指旁边晕倒在地的两名将军，“因为伶生营争风吃醋的士兵不在少数，更别说身处高位的将军们都争得起劲。也正因为争，所以有利可图，然后为了图这个利，越发往外收集貌美伶生，小人当初便是如此被卖进了伶生营。”凤凰却不敢说是拐卖，毕竟当初的自己实在太蠢，说出来嫌丢人呐！
“上行下效，滋生出攀比、争抢、不务正业的不良风气，可不容轻视。铁狮无非‘听令’两字，军纪一旦败坏，那便军不成军，甚或比起流匪祸患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