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3 手术时间(1 / 2)
手术协议。
拔管协议。
蓝礼的心脏不由就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忽然就想起了之前两个人在夏威夷冲浪的时候,保罗曾经和他讨论过生死的话题。
“如果大脑死亡,变成了植物人,你会怎么选择?”这是保罗的提问。
“我会希望我的家人拔管。”蓝礼没有犹豫地说道。
在美国,病人可以自主选择签署各式各样的协议,其中一种就是针对特殊情况的,当病人饱受病痛折磨,最后又再次陷入心脏骤停的蓝色警报,他可以选择签署一份“不救治协议”,主动放弃医院再继续救助的权利。
这不是安乐死,而是反反复复痛苦最后的结束。
其中,脑死亡患者也可以签署如此协议。脑死亡,从社会角度来说,他依旧活着,因为身体机能还在维持着生命;但从医学角度来说,他已经死亡了,没有思考能力、没有说话能力、也没有反射能力,甚至没有办法自主呼吸,只是依靠着机器维持生命,一旦拔掉呼吸机,生命症体就将被直接终结。
站在人道主义的角度,脑死亡依旧不算是“死亡”,对于他的家人和朋友来说,依旧没有办法轻易地送走对方,只要能够持续支付住院费用,就可以让他继续“活”下去,守着一个植物人,等待着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奇迹。
而站在医学角度来看,脑死亡却依旧不拔管,这是对依旧活着的人的一种安慰,仅此而已。
同一件事,不同人有着不同的看法。
有些人希望自己保持着植物人的状态,继续活下去;有些人则希望自己脑死亡的时候,家人朋友就可以选择放手。
故而,这就出现了拔管协议和不抢救协议。病人可以自主指定一个人,由他们来决定自己脑死亡之后的生死走向——往往,病人总是选择自己最亲近的家人或朋友,又或者是选择和自己思想观念最为相同的家人或朋友,代替自己做出自己希望的选择。
这是一项重任,不仅仅代表着信任,而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因为这位家人或朋友必须做出一个决定:亲手送走这位朋友的决定。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为什么?”保罗不意外蓝礼的选择,却意外着蓝礼的干脆。
对于蓝礼来说,却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决定了。
上一世,在病床之上苦苦煎熬了十年,他总是想着,“活着”,有时候是一种痛苦;“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如果遭遇了脑死亡,又或者是反反复复在死亡边缘来来回回,眼看着就要解脱了,却硬生生被抢救回来,然后在死亡线之上持续垂死挣扎,饱受痛苦煎熬的最后,还是不得不走向极乐世界,那种煎熬才是最为可怕的。
当时,蓝礼对着保罗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因为我希望活着,而不是为了生存。与其为了生存而奋斗,不如趁着现在依旧活着,好好地享受人生,不要辜负了那仅仅在夏天绽放的花期。”
“蓝礼,有时候我真的羡慕你。不是因为你的帅气,而是因为你的豁达。”保罗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就在那时候,一个巨浪来临,保罗就欢快地说道,“怎么样,看看这一个浪头到底谁冲得更加出色?比试比试?”
蓝礼自然是义不容辞。两个人就双双朝着浪头滑动双手,敞开胸膛拥抱那一片阳光和大海。
闭上眼睛,蓝礼现在脑海里依旧可以描绘出保罗那一天的笑容,让夏威夷的阳光都黯然失色的畅快和肆意,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该死的!
所以,现在那些权利就掌握在了他的手中了吗?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那就将由他来决定保罗的生死吗?
这真的是太残忍了。
如果保罗真的面临了如此局面,那么……那么他到底应该怎么办?上一世的那些噩梦记忆再次汹涌而至,上一世保罗的结局又再次浮现出来,蓝礼不敢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但思绪却剧烈地裂变开来,越来越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