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淋漓术（2 / 2）

怎么摇，傅有叶都不醒。

沈欢那一瞬做好最坏打算了，心闪如电间，一念生，一念灭。也不就是个他瞎养他，他死陪他死。

头上还留着血的沈欢是抱着半身血的傅有叶走进医院的，各外国人纷让出道来，不用英文解释，抢救推车已经到面前，放下傅有叶。

看着半身染血的那个人远逝在自己面前，沈欢突然觉得从未有过的重负和沉重。或生或死在脑袋里来回了千百回。手指发白，呼吸难喘，沈欢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猛地倒在地上，把来往的人都吓住了。

……

沈欢一身冷汗惊醒来的时候，他就躺在一张病床上。醒来的他仿佛是沉溺在水里的人，浑身冰凉，嘴唇惨白，坐在床上，呆痴了好久。

他做了个异常可怕的梦。

梦中傅有叶失明了。医生把他废掉的右眼球从眼眶中摘掉，他的右眼只剩下了一个空洞的轮廓，非常骇人。

沈欢还去摸了一下，质感冰凉，凹下去的深陷，触感真实到爆炸。

傅有叶那双明眸从此只剩下了一只，他不怎么会笑。只是呆着左眼，望着来人，痴呆如婴。

沈欢哭了，放声大哭。哭得震耳惊世，可是傅有叶一点都没有反应。他呆坐在病床上，面容依旧痴如稚儿，目光空洞。

沈欢从病床坐起，双|腿麻痹，这逼真地仿佛都不像是梦境。

摊开手，似乎刚才触摸上傅有叶的眼眶的感觉还在。

刚才的放声大哭，一抹枕头，竟是沾湿了不少。

越想，越发觉脑袋沉痛，摸了一下，发现他脑袋包扎好了。他起来挣着去用生硬的英文问起医护人员，傅有叶在哪儿。

几个白大褂的医生从傅有叶的病房走出，沈欢刚好找过来，见此立马上前询问傅有叶伤得怎么样。

白大褂一通长英语讲完，沈欢懵然，他什么都没听清。

然而白大褂又解释了一遍，见沈欢依旧处于听不懂的状态，他就重复地强烈几个词，“right”和“blind”，以及“losehissight”。并且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右眼，轻摇头。

沈欢愣怔在原地。

脑袋嗡嗡嗡嗡地响。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那只能听懂几个简单英语词汇的听力。

他一向英语不好，听力更不好了。沈欢慌忙失色地拉住要走的白大褂，重复问了一次，“blind？”然后指着自己的右眼，“right？”

白大褂点头。

沈欢不信，又重复问了一次，夸张地强调，“blind？”，沈欢手脚并用比划着，“right？”

白大褂又点头。

“areyousure？”沈欢急切地按住自己右眼眼皮，想看到一个摇头的他，“right？blind？don’anything？”

白大褂还是点头。

沈欢怀疑自己讲不够清楚，提高声量死死盯住白大褂，“blind？f*uckyou！”

白大褂不再点头，只是瞪了眼沈欢，扔下一通英文，愤怒地走了。

沈欢颤着身体，推开了房门。

病房里的傅有叶还在睡。右眼和脑袋重重缠上绷带，半边脸遮去，只剩黑发衬托下，那愈加苍白的脸。

沈欢怀疑自己听错了，没关系，自己英语不好，一定是听错了。嗯一定是！他走到病床旁，看见傅有叶额前的黑发被自己剪过后，不再遮挡住他那眉眼。

眉如远山，眼如春江。

盈盈一笑间，如江面升起的潋滟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