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节 战长沙（2）（1 / 2）
正如骆秉章预料的那样，萧朝贵在造反前只是紫荆山的一个“从来没有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要不是参加造反，他确实一辈子都没几次机会进县城，此时，他虽然去过柳州还有桂林，但长沙城比桂林城、柳州城更大，再加上他对长沙城完全不熟悉（萧朝贵轻视读书人，招募士卒时排斥读书人参加，使得他身边没有湖南省或长沙府当地读书人担任幕僚），导致他眼下面对长沙城犹如野狗啃西瓜般不知道该怎么下口，不仅如此，萧朝贵打野战非常勇猛，并且也很得心应手，但他从来没有打过大型城市攻坚战，毫无经验。完全“懵了”的萧朝贵在茫然不知所措半晌后，命令炮兵使用火炮轰击长沙城——太平军第2师为了能快速地长途奔袭，基本上没有携带沉重的火炮，也没有携带大型攻城机械，那些都在夏华的后勤船队上，第2师此时轰击长沙城的火炮都是在长沙城外缴获到的。一顿猛轰后，太平军的火炮把长沙城墙打得坑坑洼洼、龟裂如麻，不少炮弹飞入城内，炸死炸伤一些清兵和平民。萧朝贵不太懂得如何使用火炮，不知道把火炮集中起来轰击一个点，他的火炮进行轰射时完全是“四面开花”，不过，由于长沙城的城墙在战前没有修葺完全，太平军的几发炮弹击中“芦苇泥墙”，炸开了几个缺口，萧朝贵看到缺口后急忙命令部队向那几个缺口进行突击，清军士卒和团练乡勇一边竭力反抗一边抢修缺口，城内百姓帮忙拆毁房屋，将砖瓦石块运送上前，抢修堵塞城垣缺口。激战了一个白天，双方都付出了很大伤亡，但太平军还是攻城失败，被堵在城外，少数先锋部队通过城垣缺口杀进城内后由于后续部队无法赶来，孤军奋战，全部死在了城内。
在这个白天里，清军和团练累计杀死太平军士卒一千五百余人，骆秉章言而有信，当场论功行赏，结结实实地发下去五万多两白银赏钱，白花花的银子让清军和团练一起士气大振。
横冲直撞半个湖南省没有对手的萧朝贵在长沙城下碰上这么一个钉子，使得萧朝贵大为恼怒，急于求成的他在当天晚上发动了庞大的夜袭进攻，恶战了一晚上，太平军和清军再次一起付出很大伤亡，但太平军仍然没有攻入城内。
客观上讲，太平军和清军使用的战术都不甚高明，甚至有些原始，这是因为双方都没有真正的战术家担任指挥官——萧朝贵当然算不上战术家，清军那边虽然有一个江忠源，但他官职很低，左右不了清军的战术指挥，真正能指挥清军的是湖南提督鲍起豹和广西提督向荣。值得一提的是，后世历史学家和军事学家公认的人类第一场现代化战争是两年后即1853年10月份爆发、持续到1856年初的克里米亚战争，交战双方分别是俄罗斯帝国和英国、法国、奥斯曼帝国（土耳其）、撒丁王国（意大利的一部分，该王国后来完成了意大利的全面统一）。
萧朝贵彻底地沉不住气了，他本以为自己杀到长沙城下后，将会势如破竹、一鼓作气地拿下长沙城，没想到强攻了一天一夜却仍然被阻挡在城外，再加上先前在洪秀全等人面前“夸下海口”，使得他愈发地气急败坏，就像一个赌徒，原本信心满满地认为自己会赢得大满贯，结果连输两把，自然有些红了眼，不停地加注继续赌以试图翻本。实际上，萧朝贵打仗就是凭着一个“勇”字，轻视读书人的他自然不注重谋略，基本上不识字并且也不太想识字的他自然不看兵书，这股“勇劲”让他在野战中无往不利，但换成城市攻坚战就反而成为弱点了。在接下来的一周内，萧朝贵每天都率部对长沙城发动强攻，连续强攻了七次，多次突入城内，但最终都被清军击退，在这一周内，长沙城内军民一方面拼命抵抗一方面抓紧时间修葺城垣、构建工事，使得长沙城的防御体系随着时间拖延反而变得越来越坚固了。
连续九次强攻都被击退后，萧朝贵不得不承认，强攻是行不通的，因此他改变进攻战术，一边出动部分部队虚张声势地进行佯攻，吸引清军注意力，一方面出动工兵部队，挖掘地下坑道，试图炸毁城墙或直接挖通进城内，但没想到，清军那边的江忠源早就想到了这个战术，江忠源带人在城内寻找了一百多名盲人，赐予重金报酬，在城内四面八方贴近城墙处挖掘了几十个大坑，让盲人们轮番坐在里面把耳朵贴在土层上，凝神聆听来自泥土里的动静。盲人由于失去视觉，所以听觉灵敏度超过常人。很快，盲人们就听出了太平军挖掘地道的方向和大致距离。江忠源又派人观看城墙外地面上的野草，发现野草突然发黄，就断定太平军正在地底下挖掘地道，挖断了草根，野草自然变黄了。清军随即在城内挖掘横向地道，埋设火药，并且准备了大量的开水和金汁（所谓“金汁”，就是熬煮的粪便，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和毒性），当太平军把地道挖掘得即将接近时，清军引爆火药，灌入开水金汁，炸死烫死毒死了一大批太平军工兵，使得萧朝贵的地道战术宣告失败。
看到地道战术同样失败，萧朝贵愈发地急火攻心，他看到清军把城墙修葺得越来越高大、越来越坚固，只得忍住性子，命令部下在城外砍伐大树巨木，打造吕公车、渡壕车、冲撞车、云梯、抛石机、投石机、攻城塔、大盾牌等攻城器械，在这之前，太平军攻城时都是仓促地使用在城外搜集到的桌椅板凳床等木制家具充当攻城器械，“临时凑合着用”，自然效果很差，必须打造大量的、专门的工程器械，但这是一个需要时间慢慢完成的工程，度日如年的等待过程让萧朝贵急得抓耳挠腮。在此期间，萧朝贵听了身边某个参谋军官出的“妙计”，命令部下在城外山林间一边砍伐树木一边采集毒草，准备了几千斤各种各样的、形形色色的毒草在长沙城外上风口处点燃，试图制造“滚滚的毒烟”随风进入城内毒死清军，结果毫无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