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巡视地方（1 / 2）

冯子材神色肃然地道：“两千岁，实不相瞒，第19师内部问题不少。该师是从第19旅扩建而成的，原先第19旅的士卒有一半多是小刀会成员，那些人，龙蛇混杂，有的是良善百姓、忠义之士，还有的人么…说得好听点是江湖豪杰、绿林好汉，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地痞、流氓、无赖、混混，甚至是恶棍恶霸，按照军法，早就应该把这些败类清理出军队，只不过，小刀会毕竟帮助我们打下了上海，立了不少功劳。部队扩建后，我招收了大批新兵，进行了严格把关，确保新兵都是良善百姓出身，刘丽川等人也急忙招收新兵，并且良莠不分、统统都要。我想要好好地整顿部队，把那些害群之马都清除出去，小刀会的骨干们态度分为两种，一种是周立春、潘起亮、徐耀等人，他们是支持的，还有一种就是刘丽川等人，他们暗地里觉得两千岁您是要卸磨杀驴，剪除他们的羽翼，赶走他们的老兄弟，所以，对此十分地抗拒。”

夏华摸摸下巴：“这帮家伙还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在老子的军队里拉帮结派？冯子材，你现在控制第19师多少士卒？”

冯子材想了想：“大约一半。”

“好。”夏华点点头，“我呢，调拨一批刚刚进口的洋枪洋炮给你，你用来装备你控制的那些士卒，对刘丽川等人造成实力上的压制，接下来，要强硬地铲除掉他们在第19师里的势力，放开手脚、大胆做事，怕什么？有我给你撑腰呢！”

冯子材肃然领命：“喏！两千岁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了，上海交给你了。”夏华爬上骡车，“出发。”

离开上海府后，夏华依次巡视了杭州、苏州、扬州三府。值得一提的是，太平天国境内既没有铁路也没有公路，但交通十分“便利”，因为太平天国疆土不大，东西沿着长江延伸，所以东西交通靠长江，南北沿着大运河延伸（杭州、苏州、扬州都在大运河畔），所以南北交通靠大运河。比起车辆，船只才是太平天国此时最依赖的交通工具，江南水网正是交通网。

扬州府的新任代理知府正是夏华的“老熟人”。“扬州府代理知府江寿民，率扬州府官吏，见过明王两千岁！”府衙门口，江寿民诚惶诚恐地率领着一群扬州府官吏齐刷刷地鞠躬作揖迎接夏华。按道理，江寿民等人应该向夏华下跪行礼的，但夏华向来不允许属下向自己下跪，改为“官吏百姓鞠躬行礼，军人士卒半跪行礼”。

“江知府免礼！诸位免礼！”夏华点点头。

“谢两千岁！”江寿民等官吏们齐齐直腰。

江寿民就是当初夏华兵临扬州城下时被扬州官商百姓们推举出来的“谈判代表”。夏华占领扬州后，由于原知府魏亨达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被过了云中雪，夏华急需一个本地的、会办事的、有声望的、有能力的并且听话的人士帮他管理扬州府，想来想去，最后觉得这个江寿民正是十分合适的人选，他本来就是扬州本地的一名士绅富商，对官场什么的也很熟悉，因此就任命他为新任的代理知府，至于能不能摘掉“代理”二字扶正，就看他的具体政绩了。

府衙正厅内，夏华屏退左右，现场只有江寿民和傅善祥。夏华高坐在知府位置上，招呼江寿民和傅善祥也坐下，然后开口问江寿民：“扬州府情况怎么样？扬州百姓过得怎么样？”

江寿民面露迟疑神色，似乎有些吞吞吐吐、支支吾吾。

夏华露出一个鼓励他的眼神：“实话实说，但讲无妨。”

江寿民叹口气：“两千岁，属下…怎么说呢…老百姓怨声挺大的。”

夏华询问道：“比如呢？”

江寿民道：“首先，男女分馆，老百姓对此怨声非常大；其次，根据圣库制度，所有人吃饭不要钱，同时，所有人干活不给钱，导致吃饭时人人拼命吃，干活时人人都偷懒，顿时，百业萧条，就连城外乡下的田地的庄稼都长得大不如前了；还有，不允许经商，导致老百姓想买什么都买不到，生活十分不方便；另外，根据天王颁布的《天朝田亩制度》，每家每户都只能养两头母猪、五只母鸡，因为都是母的，所以无法繁衍…”

夏华认真地听着，认真地思索着，最后说道：“第一，关于男女分馆，本王已经尽力了，在天京，男女一个月见一次面，在本王辖区内，男女一礼拜见一次面，希望百姓体谅本王的难处；第二，确实需要改正，干活可以给予报酬，种田的收获可以允许农民保留一部分作为个人的收获；第三，逐步地放开经商和市场；第四，老百姓家里想养多少家禽家畜都可以的…”

江寿民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有两千岁的批准，那就太好了！”

夏华点点头，问道：“男人剪辫子，女人禁止裹脚，这两件事搞得怎么样了？”

江寿民回答道：“还行，但也有不少人抗拒。”

夏华指示道：“对于死活不肯剪辫子的人，既然他们对大清如此忠心耿耿，那就把他们都强制性地驱逐去清廷控制区内！对于不肯放脚的女人，如果是家中男性阻扰，将家中男性同样裹脚，疼死他们！让他们知道裹脚对女人带来多大的身心摧残！如果是女人自己不愿意，那就随便了，但是，绝不允许这种自己不肯放脚的女人到处胡说裹脚‘好处’蛊惑别的女人！本王最痛恨那种自己在泥坑里浑身肮脏，看到别人身上干干净净的，就哄骗别人跳进泥坑里，从而诱骗别人变得跟自己一样肮脏的恶毒之人。”

江寿民连连道：“属下明白了！”

“那个什么‘扬州瘦马’，给我彻底地废除掉！”夏华补充道，“还有，我马上跟苏师长说一下，也需要你的配合，那就是，本王允许驻扎扬州府的天军圣兵与扬州府本地女子通婚。圣兵们不容易，现在局势已经安定下来了，可以让他们成家了，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另外，圣兵们娶了扬州府本地的女子，就成了扬州府的女婿，家就安在了扬州府，自然更加爱护扬州府，全力地保护扬州府，这对圣兵们和扬州府都是好事。军民一家亲，军民鱼水情。”

江寿民心悦诚服地道：“属下明白了！两千岁此举真是高明至极、功德无量啊！”

夏华通过跟江寿民的对话，已经感受到了太平天国那套治国政策不合理之处以及带来的种种弊端的初步出现。太平天国讲究“绝对平等”（其实是特权主义，洪秀全、杨秀清等人都是过着纸醉金迷、酒池肉林的日子），这种“绝对平等主义”无疑是不合理的、不科学的、不切实际的，不但不能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反而导致生产力的萎缩，因为它忽略了人的本性。根据洪秀全的这套空中楼阁、镜花水月外加纸上谈兵的政策纲领，太平天国没收了私人财产，不允许私人拥有财产，所有财富物资都要归入圣库，各级圣库分配、安排军人平民的衣食等生活需求，同时，废除了手工业和工商业的私有制，组织所有人参加没有任何报酬的集体性劳动、生产、工作；废止了一切坐商（开店的）和行商（运输的），停止商品的流通和交易。…目前，洪秀全等人还没有察觉到他们这套政策的不合理已经带来的弊端，特别是洪秀全本人，他在天王宫内，一天到晚一年到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极度闭目塞听，哪里知道民间的疾苦，太平天国此时还没有感受到这套政策的恶果，根本原因是此时的太平天国“粮食丰足、物资充盈”，这些粮食和物资不是太平天国自己生产的，而是从金田村到南京城一路搜刮强征的，才使得洪秀全、杨秀清等人可以大手大脚地实施他们梦想中的“人间天国”，然而，这一切注定不会长久。历史上，太平天国定都南京第二年时，由于搜刮强征到的粮食物资都消耗了，加上洪秀全的那套政策根本无法促进太平天国境内的劳动生产，使得南京全城陷入饥寒交迫中。直到灭亡，太平天国严重缺粮的严重问题都一直没有被有效地解决，因为拥有江宁织造，太平天国高层（包括洪秀全、前期的杨秀清等人和后期的李秀成等人）一直都是“非常有钱”，同时，因为那套不合理的政策，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有钱”的太平天国一直严重缺粮。

夏华之所以看重扬州，自然不是为了扬州的美女，而是为了扬州的盐。众所周知，扬州盐商富甲天下。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同时，人吃东西离不开盐，可以说，盐跟粮食一样都是极度重要，从古至今，历朝历代都把“盐”作为朝廷独家垄断进行牟取暴利的关键商品，盐商正是为朝廷经营盐业的商人。毫不夸张地说，古代第一发财路子就是当盐商，此时中国有两个地方最富，一个是广州，一个是扬州，广州靠的是跟外国人做生意，即著名的“广州十三行”，扬州靠的是盐业。扬州盐商比广州洋商富得多，从乾隆晚年到道光初年，广州洋商们向清政府缴纳的赋税合计约400万两白银，同一时期的扬州盐商们则缴纳了3600万两白银，两者高下立判。正因如此，历朝历代都会有很多人前赴后继地冒着掉脑袋的危险从事贩私盐，因为此举极度暴利，跟后世的贩毒没区别（当然了，盐是人体必需物质，毒品则是危害物质），保守估计，在古代当私盐贩子每月能赚到约等于后世100万元人民币的银子（简直不逊于后世的毒贩）。如今，夏华是扬州府的主人，他自然成了扬州盐业的霸主，他肯定不会像扬州盐商那样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大肆捞钱然后过着挥金如土、穷奢极欲的生活（扬州瘦马正是扬州盐商搞出来的畸形产业），他成立“扬州盐业公司”，一方面是为了敛财赚钱，继而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另一方面就是把盐业市场恢复正常，让他治下的老百姓都能吃到物美价廉的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