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来呀,互相伤害呀!(1 / 2)
天色将明,夜昊才回来。
进门只见祁蓉,夜昊刚问一句小丫头呢,叶翎就带着司徒焱从开着的窗户跳进来了。
“司徒前辈,又见面了。”夜昊拱手。
司徒焱点头,“倒是没想到,你夫人是祁家大姑娘。”
祁家出事前,祁蓉并非无名之辈。因宁蓁是圣女,且天生口不能言,不爱出门,需要祁家小姐出面的场合,都是祁蓉应付。
说起来,司徒焱跟祁蓉原也不陌生,因为他曾动过为儿子求娶祁蓉的念头,但当时他的儿子却看上另外一个姑娘,便作罢了。
多年过去,司徒焱一直以为祁蓉早已不在人世,没想到,她就是传说中那位出身低微,言行粗鄙的夜家主夫人。
如此,也不需要叶翎多做介绍。相对而言,这三人互相的了解比叶翎对他们的了解都多。
“多谢司徒前辈对小叶儿的关照。”祁蓉对司徒焱行礼。
司徒焱轻哼,“他们小两口是我徒儿!不用你们谢!”搞得好像他成了外人一样。
祁蓉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也没解释,请司徒焱坐下说话。
“最后谈得如何?”叶翎问。
“不如何。那帮人,一个个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到这会儿,算计来算计去,勾心斗角。都想灭了端木尹是不假,但谁也不想往前冲,只想让其他家族冲在前面。”司徒焱面露嘲讽,“便是抓了他们的儿女,也不能让他们暂时忘记利益!”
司徒焱重情重义,没有血缘的孙子也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十分看不上如今这些大家族的掌权者。
叶翎觉得正常。
虽然她来这边时日不久,真正接触的家族不多,但只她看到的,除了夜家,没一个好的。
这些家族俨然都是一方土皇帝做派,权力其实不大,威风倒真不小,背地里的腌臜事也是罄竹难书。
明面上有司徒岳这种把“我不要脸”写在脑门儿上招摇过市的无赖,背地里有闻舟那种人模狗样坏水儿满肠的人渣。叶翎最不了解的白家,对待蛊王体的兴奋态度,就能看出来,跟闻舟是一丘之貉。
但凡心中有善念的人,都不会接受转生蛊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邪门歪道。
如祁老爷子,致力于灭杀所有蛊毒,甚至走上造反之路,试图推翻天沐国没有人道的统治者。
或司徒焱老头,身为司徒家大长老,本事和地位都不缺,原本可以过得很滋润,但宁愿被排挤边缘化,都坚持不跟那些人同流合污。
这两位,才是医者仁心。
其他那些所谓的医道世家掌权者,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畜生罢了。而那几个武道世家,事实上也都跟医道世家联姻不断,早已结成利益共同体。
真算起来,被闻雅欺骗利用的洛璃或许是那些人里面的清流了。
夜昊摇头,“能看出来,今夜闻舟一直想要主导,但那几个都是人精,并不给他这个机会。便是无耻如司徒岳,口没遮拦,胡言乱语,骨子里也精明得很。洛璃根本不言语,但闻舟的另外一个女婿白景瀚也是个笑面虎。我看他们是觉得反正五家少主都被抓,总有傻的往前冲,都想自己躲在后面观望。”
“小叶啊,真想让这帮子人一条心去做一件事,我看悬。便是表面上一派和谐,这会儿商量得再好,等到动手的时候,也少不了算计搞鬼玩阴招。”司徒焱摇头。
八大家族中最刚最正的祁家灭亡,一直都很独的夜家始终游离在边缘,其他六个家族被端木尹压制到如今偏安一隅,大不如前的地步,自身问题都不小。
所以叶翎原本设想的,集齐八家少主召唤神龙的计划,不可行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召唤”出来的,大概也就是一条长满了腿,但每条腿都朝着不同方向走的脑瘫蜈蚣
说实话,司徒焱去偷听之前,夜昊参与进去之前,本以为大家有共同的敌人,合作可行。但后来发现,是他们想太多。
是有共同敌人不假,但这伙人都不想自己上,只想出最小的力,占最大的便宜。
说他们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儿女倒也不是,但这并不足以让他们不计后果拼尽全力。甚至其中个别人,怕是已经权衡过利弊,选好新的继承人,打算隔岸观火,幻想自己成为最终的利益获得者,家族重掌大权,恢复昔日荣光了。
况且这其中还有让他们都十分心动的蛊王体。
叶翎怀疑,如果让那几位在他们儿女的性命和得到蛊王体之间做个选择,大部分都会选后者。
而蛊王体就一个,都想独占,谁愿意冲在最前面当炮灰,为他人做嫁衣?一个个此刻许是都做着自家能笑到最后的美梦呢。
因此,联合计划理论上没毛病,但人心难测也难控。
叶翎微微摇头,“我对此并不是很意外,也谈不上多失望,一开始就是没办法的办法,没想过真的靠这些人去帮我救人,只是想着他们多少给端木尹制造点麻烦,让我能找到机会动手。不过现在想想,端木尹对这些家族最近的事情怕是了如指掌,大抵也知道我做了什么。他没有插手,是因为很清楚这一盘散沙根本成不了气候,不足为惧吧!”
司徒焱叹气,“那现在怎么办?”
夜昊拧眉,其实他们都觉得召集各个家族对付端木尹是可行的,叶翎用相当聪明的手段达到这个目的,只是结果不尽人意,因为高估了那几位的人性。
“现在”叶翎冷笑,“那帮人还是太和谐,这样不好。既然都巴巴地想要得到蛊王体,必须让他们积极一些,专注一些,别瞎做什么空手套白狼的美梦。”
夜昊不解,“小丫头你又想干什么坏事?”
祁蓉瞪了他一眼,“什么干坏事?我家小叶儿做的都是大大的好事!”
夜昊点头,“蓉蓉你听我说完,我是想说,一定要算我一个!还有,是咱家小叶儿!”
叶翎轻笑,“你们说,我把闻舟闻雅父女做的事,告诉另外几家怎么样?就让他们知道,这其实全是闻家父女想要利用他们对付端木尹,好抢夺蛊王体的奸计。丢了的少主,都在闻家手中,洛蘅和闻静是被闻舟闻雅父女藏起来的。闻雅不会拿我出来说事,因为这会先毁掉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闻舟大抵也不会把我扯进去,因为另外几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只会觉得他在编故事。况且,事情一旦败露,他只有声称司徒鹏在他手里,才能挟制司徒岳。”
祁蓉点头,“任何让闻雅那个贱人和闻舟那个老贼不好过的事我都赞成,不过这不是让原本就不是一条心的几个家族明面上内讧吗?削弱他们的实力,会更加助长端木尹的气焰。”
“表面看来是这样,但事实已证明,这几家不可能真的好好合作,倒不如顺势让他们撕破脸,把利益纷争摆到明面上。闻洛白三家姻亲本是一派,但闻舟抓了自己的外孙白元丰,欺骗他的大女儿和女婿,我期待白家背后捅他一刀。”叶翎说,“司徒家和连家势必会联合起来。在崇明城,司徒家是地头蛇,最后不管是司徒岳成功控制闻洛白三家,抑或是闻舟如愿挟制司徒岳,掌控局面,都会有个头目出来,后面的事,不会再像今夜那样一直扯皮下去。”
夜昊拊掌,“言之有理!那群伪君子真小人,装模作样勾心斗角起来,没完没了,就得逼他们明着打起来分出个胜负,没得选择才好!”
“都是不要脸的人,撕破脸省得再说废话浪费时间。”叶翎轻哼,“不管最后是谁占了上风,我们需要对付的就只那一人。我手里还有底牌可用,事情就会简单许多。”
司徒焱连连点头,“丫头妙计,老夫赞成!不过不能让他们内斗耽误了去圣岛的计划,婚期在即,时间不多了。”
“师父放心,这事很大,但一旦爆发,到有个结果,应该不需要多少时间,端看谁出手更快更狠了。”叶翎微笑,却莫名带着几分寒意。
“如果我们暗中透露消息给司徒岳,会不会让他怀疑是有第三方从中挑拨?”祁蓉问。
“会。”叶翎点头,“所以事到如今,不能再暗着来。师父去做这件事,就很合适。”
司徒焱愣了一下,叶翎说:“师父带着阿瑄离开后,闻舟就去告诉司徒岳,师父跟司徒鹏失踪有关系。如果现在师父去司徒岳面前告诉他,一切都是闻舟的奸计,师父和阿瑄是被闻舟欺骗,在他协助之下离开的,本以为就此脱离司徒家,可以过上安宁日子,却险些被除掉灭口,艰难逃生。让司徒岳知道,从头到尾都是闻舟父女的诡计。司徒岳会选择相信谁?”
祁蓉点头,“当然是相信司徒前辈。因为不管蛊王体现世,抑或是端木尹抓走各家少主,全都是闻舟父女说的,并没有证据。这是那几位听说蛊王体太兴奋,一时没反应过来,其实里面有些事情经不起推敲。说是闻舟父女算计他们,比端木尹抓人,更合理。”
“好,我这就去。”司徒焱话落起身,叶翎暗中跟上。
晨雾蒙蒙,司徒焱轻车熟路地避开司徒家各处守卫,绕行一圈靠近了主院。
司徒岳一夜未眠,正在用早膳,他的夫人在旁边哭哭啼啼,说让他赶紧想办法把司徒鹏救回来。因为司徒岳风流成性,儿子一堆,嫡出的就这一个独苗。若是司徒鹏出事,庶子上位,司徒夫人怕是要被活活气死。
司徒岳神色不耐,“别哭了!那是我儿子,我能不救吗?你出去,让我清静一会儿行不行?”
司徒夫人神色一僵,抹着眼泪出去了。
司徒岳面色阴沉,眉头紧锁。事情发展到如今这地步,也是他始料未及的,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家主。”
并不陌生的苍老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司徒岳一个激灵,身子弹起,眼神戒备地看向了司徒焱,“你这个叛徒还敢回来?找死!”
司徒焱故意把衣服搞得灰扑扑,头发乱糟糟,不再客气,冷哼一声,“我回来,是好心告诉你一件事。”
司徒岳眼眸微眯,“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相信你的说辞吗?”
司徒焱冷笑,“不然呢?你选择相信闻舟那个老不死的?那我可以等着,用不了多久就能看你怎么死了!”
“你什么意思?”司徒岳神色一变。
“说实话,老夫根本不想看见你,若不是咽不下这口气,绝不会再来找你!”司徒焱冷声说,“听好了,你儿子失踪跟我没关系,你知道我一直想带瑄儿离开崇明城过安宁日子,闻舟这次来之后,就说他可以帮我们祖孙脱离司徒家,到时候跟着他离开,给我们安排好去处。多年交情,老夫信他,那夜便带着瑄儿跟随他的人走了。”
司徒岳面色阴沉,“但他说,你们是抓了鹏儿之后潜逃。”
司徒焱轻嗤,“你信了?我抓司徒鹏做什么?如果有机会,我倒是想直接宰了你们父子,好出一口恶气!”
司徒岳面色越发难看,“少废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闻舟不过是想让我们祖孙当替罪羊罢了,好遮掩他的奸计,让你不再怀疑闻洛两家。其实,你儿子就是被他和闻雅父女抓去的!不止你儿子,他还抓了连家少主!至于他的孙女外孙女和外孙,都是被他藏起来的!制造一种五家全是受害者的假象!然后控制你们,帮他对付端木尹!”司徒焱冷声说。
司徒岳神色一僵,“他为何要这么做?”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不至于到如今还这么蠢吧?”司徒焱满面嘲讽,“当然是为了蛊王体!不然你以为他想除掉端木尹替天行道?蛊王体是真的,也是闻家最早得到的消息,一度差点得手,却被端木尹半途抢走!他们不甘心,又没有能力跟端木尹抗衡,就设计利用你们几家去对付端木尹!不然他们哪里舍得把蛊王体那么重要的秘密透露给你们?”
司徒岳面色阴沉至极,拳头紧握,就听司徒焱接着说:“从头到尾,关于蛊王体和端木尹的事,全都是从那对父女嘴里说出来的,你们听了就信?真是笑死个人!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一个比一个蠢!”
“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司徒岳看着司徒焱的目光带着怀疑。
司徒焱拧眉,“闻舟那老杂碎,黑心肝的狗东西!亏我一直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那么信任他,结果他口口声声说要助我们脱离司徒家,却不过是想利用完就杀掉我们灭口!瑄儿重伤,我也险些中招,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别以为我在乎司徒家死不死,我来告诉你这些,只是想看闻舟那老贼不得好死!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见司徒焱话落就走,司徒岳脱口而出,“瑄儿没事吧?”
“滚!老子的孙子不用你管!”司徒焱怒骂一句,从司徒岳面前消失了踪影。
司徒岳没有去追,也没有叫人拦住司徒焱,因为司徒焱说的话,他越想越觉得,每个字都是真的!他根本就是被闻舟父女给耍得团团转!
司徒岳怒极,咬牙切齿,“在老子的地盘兴风作浪,当我是死的吗?!来人,立刻请连家主过来!”
此时,昨夜昏迷的闻雅已经苏醒过来了,脸色虚弱苍白得像个女鬼。
洛璃静静地坐在桌边,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璃哥”闻雅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能给我点水吗?”她这辈子头一次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身边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因为她的心腹都在洛家,暗中帮她搜集药材,处理各种见不得光的事,助她研究蛊术毒术,那些是她瞒着洛璃在做的事情。她以为,这次出门不会出什么意外,可没想到,局面竟会失控至此。
洛璃闻言,转头看向闻雅,眸中满是厌恶,“你不是很能耐吗?最擅长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如今只剩下装可怜了?我想看点别的,你继续演。”
闻雅神色痛苦地闭上眼睛,“璃哥我承认,隐瞒了过往对你不公平,可那些都过去了”
“是不是过去了,我在不在意,该由我来决定,而不是你说过去就过去!”洛璃眸光冰寒,“这么多年,我枕边一直躺着的竟是个蛇蝎毒妇,可恨我瞎了眼,以为你千好万好,对你百依百顺,放心把女儿交给你管教!甚至相信你会对我的儿子好!你倒是真能耐,取得宇儿的信任,连他都帮你说话,认你当娘,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父子都是天字第一号的白痴?”
闻雅不住地摇头,“没有,我没有璃哥,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救蘅儿,只要蘅儿没事,璃哥要怎么处置我,我都没有二话”
“少假惺惺了!”洛璃满面嘲讽,“最重要的是救蘅儿?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听着真是可笑!便是骨肉血亲,你何曾真的在意过?你是如何对待你那个儿子的?生下便抛弃,你告诉我这是有苦衷?一个有人性的母亲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来!不管有任何苦衷!你还抓了你那儿子最重要的朋友,就因为他是蛊王体?蘅儿为何出事?是你当年作孽太多,到如今都作恶不断,你那儿子过来讨债,却让蘅儿遭受无妄之灾!我该叫你闻雅还是上官箬?你是人吗?你有心吗?装,你接着装!再信你一个字,我倒不如直接去死!”
“洛璃,够了!”闻舟推门进来,冷着脸说,“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你们真该是父女,一样的无耻!自己做过的烂事,倒是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脸皮之厚,我自叹弗如!”洛璃冷哼一声,“你们最好祈祷接下来计划顺利,能把蘅儿救回来,否则,我让你们全都死得很难看!”
话落,洛璃甩袖离开。
闻舟给闻雅倒了一杯水,到床边递给她。
闻雅脸上已没了泪水,眸光阴鸷,“昨夜谈得如何?”
“你走后,并没有什么进展。”闻舟心气不顺,“一个个蠢货,自以为高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一旦跟圣岛开战,若不能通力合作,大家都要死!”
闻舟说这话,却也不想想,他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存着利用其它家族的心思。他跟他口中的蠢货,本质上并没有差别。
但心理上,闻舟自认为是执棋人,知道真相,以为局面仍在掌控之中。他并不在乎洛蘅,也不认为闻静会出事,现在只想不择手段得到蛊王体。
因此,闻舟不认为他是在叶翎的胁迫下做交易,而是他趁机控制其他几家帮助他对付端木尹,抢夺宋清羽。
闻雅知道闻舟在想什么,其实她的计划差不多。只要得到宋清羽,不只是蛊王体到手,她也拥有了反制叶翎和南宫珩的资本,这极为关键。
父女俩聊了几句,门外响起慌乱的脚步声,“夫人,不好了!”
闻舟立刻出去,就见洛家一个弟子晕倒在屋檐下,看面色是中毒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闻舟神色大变,这毒香是专门针对高手的!毒性极强!正顺风吹过来!
闻舟屏住呼吸,一时找不到洛璃在哪里,飞身快速离开,去查看闻家人的状况。
而房间里的闻雅,本就伤到了丹田,内力严重受损,这下花香扑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口血喷出来,又晕死过去
闻家那边已有不少人中招,而不远处的白家弟子,也倒了一地。闻娴还清醒着,正捂着口鼻,在想办法给白景瀚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