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问世间，情为何物（1 / 2）
一九八四年四月二十八日五点五十六分，中国军队经过26天炮火准备，突然发起攻击，解放军的加农炮、炮、迫击炮、火箭炮、加榴炮等257门各种火炮一齐轰鸣，对老山战区41个越军既定目标，进行火力覆盖。不到一个半小时，敌军阵地被反复炮击三次，然后炮火延伸射击，在前沿阵地潜伏的各攻击部队突击队，一跃而起，像一柄柄利剑，刺向侵略者的心脏。
战斗进行的非常激烈，我们在几十公里外的后方，都能听到隆隆的炮声，和阵地上升起的硝烟。大家似乎都听到了，动人心魄的冲锋号声，和惊天动地的喊杀声。白天浓烟滚滚，到了夜间，火光映红了南国的天空。
不间断的攻击，整整持续了17个昼夜，在这17个不平凡的日子，文工团所有演出任务都被取消，大家都被分配到各野战医院，去救助在战斗中受伤的子弟兵。
我所在的医院，就属于小毛那只攻击部队所属，在那17个不眠的日日夜夜中，我怀着十分忐忑的心情，检视着每一个从前线抬回来的战友，既渴望又害怕看到小毛那清秀的面孔。我不敢向人打听前线的情况，生怕听到让自己心碎的消息。
战场上的枪声逐渐平息，大家来不及欢呼胜利，就一头倒在原地，呼呼睡去。这一觉足足睡了三天三夜，当我醒来的时候，文工团又恢复了他应有的效用，演出一场接着一场，去慰问那些凯旋而归的战友。
直到有一天，文工团的首长在演出的间隙，交给我一个信封，满带着怜悯的口吻告诉我：这是毛柏清烈士留给你的遗书，没有经过你的同意，遗书我们都看了，写的很感人，希望你能坚强。
我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当时对我有个承诺，即使在战斗中伤残了，也会回到我的身边，共度余生，可现在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封遗书？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怔怔的看着我们的团长，听他平静的讲述小毛牺牲前的壮举。
大规模的炮击，把越军阵地前的混合雷场扫除干净，敌人的地表工事也被摧毁殆尽。可越南人处心积虑，派兵侵占老山之后，依托复杂的地形，修筑了大量坑道、堑壕、掩体、藏兵洞，多道铁丝网、陷阱和防步兵壕。越军的防御阵地内，配备了多种战斗火器，形成了直射、曲射，能远能近，还配备有侧射、倒打交叉火力点；上、中、下三层防御网、明、暗火力点相互结合，整个战场形成了能打、能藏、能独立作战、能长期坚守的坚固野战防御阵地。进攻进行得非常艰苦，每一寸阵地都要经过反复争夺，每向前突进一米，就会有一名年轻的战士，牺牲在被炮火掀开的红土地上。
小毛他们所在的突击队，任务是战斗开始后，不要和阻击的敌人纠缠，直插敌人1443高地，那里有敌人一个前线师级指挥所，是越军老山战区最高前线指挥机构。
指挥所设在反斜面工事中，解放军的炮火无法企及，只能依靠侦察兵秘密突入，进行强力拔除。这是一个大胆而冒险的想法，完全是出其不意。越军根本没想到，解放军侦察兵会甘冒奇险，对前线指挥所进行偷袭。等越南人有所察觉时，小毛所在的突击队，已经把敌人的指挥所团团围住，并开始对指挥所发动攻击。
没有己方炮火支援，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越南人拼尽全力，试图把突击队的战士们消灭掉。但终因仓促应战，不及解放军有备而来，越南人在指挥所前叠起累累死尸，终究无法抵挡解放军突击队的勇猛进攻。残余的敌人且战且退，最后全部躲进两块巨石间形成的地缝中，这也是越军的核心工事。
越军316师师部，以及一个师直属的特工团团部共300多人，都躲在核心工事中。防御工事入口狭小，内在空间却十分广大，越军又对其精心改造，不但能防御轻武器攻击，就是把投进工事内，也只会蹦起几块碎石，躲在里面的人却安然无恙。
用无后坐力炮，或者火箭筒进行攻击，解放军战士刚站上巨石，还没完成发射准备，就被工事中射出的密集子弹打倒在地。一连五六个解放军战士，都牺牲在越军核心工事前。小毛是突击队的喷火手，他在战友的掩护下，背负着沉重的高压钢瓶站到攻击位置上。然后开始向工事内喷射凝固汽油，炙热的火龙钻进工事，里面顿时传出越南人的惨叫声。
就在突击队觉得大功告成之际，一个先前没被发现的倒打火力点突然复活，一串重机子弹打在高压钢瓶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当当声，高压钢瓶被子弹击穿，泄漏的凝固汽油，瞬间把小毛变成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炬。
小毛身上穿着笨重的防护服，在高压钢瓶即将爆炸的前一刻，小毛临危不乱，用非凡的忍耐力坚持向前奔跑了四五米，然后纵身跃入敌人的核心工事中，一声巨响，高压钢瓶耐受不住3000多度的高温，发生剧烈爆炸。飞溅的凝固汽油，把核心工事的入口处变成一片火海。
突击队的战士们，先用无后坐力炮敲掉了越军的倒打火力点，然后又过了一分多钟，入口处的火势才渐渐小了下来。燃烧后产生的浓烟，把巨石周围熏得漆黑，3000多摄氏度的高温，把入口处的石头都融化了，形成褐色的琉璃，像一颗颗泪滴挂的到处都有。
小毛的舍命一击，虽然没有全部消灭核心工事中的越南人，但却为战友们赢得了充足的攻击时间。他们从容不迫的站在工事入口处，把各式各样的攻击性弹药丢进核心工事，直到把工事内储存弹药的引爆，发出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入口处第二次冒出冲天火光，突击队的战士们才相信，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在核心工事里活着走出来。
文工团的首长讲的绘声绘色，直到最后一刻，我才明白，我心爱的小毛再也不能回到我身边，我曾承诺，就是他伤成一个肉轱辘，我也要和他真心实意过一生，谁知造化弄人，小毛竟如此决绝，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也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