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专供(1 / 2)
“娘, 你们先回家吧,我这儿有两张国营饭店的招待票,你在农场里也很辛苦,几个嫂子也很累, 我爹我娘, 也从来没在外头吃过饭,改天, 我请大家一起到国营饭店吃顿饭, 好不好?”苏樱桃说。
到国营饭店去吃饭?
毛纪兰顿时咧了一下嘴巴:“人家招待咱们不。”
“我拿是政府招待券, 他们肯定招待。”苏樱桃皮笑肉不笑,又说。
毛纪兰指着另外三个说:“樱桃就是比你们几个懂事, 看看你们,一个个的, 整天就知道埋头刨土。”
几个嫂子是愿意刨土吗, 问题是她们只会刨土修地球啊。
看毛纪兰再没提生孩子的事情就走了, 邓昆仑顿时放心不少。
看来这事儿算是轻轻揭过了。
真不错啊, 一顿饭,就把逼生的事情给揭过了。
同时, 他也觉得, 毛纪兰别的方面不说,至少在家庭上挺开明的, 他也不是一无事处, 至少他的母亲非常勤快, 而且还算开明, 父母开明,在婚姻中也算一项优点吧。
方东宝是悄无声息的给公安逮的,厂领导们当然知道情况, 但得瞒着,不让厂里的职工们知道具体情况,就是可怜了他爱人,跟苏樱桃一样,她也是厂里远近闻名的泼妇。
这下倒好,也不知道丈夫到底犯了什么罪,天天跑公安局询问情况。
后来案子终于尘埃落定了以后,鲁局专门来了一趟机械厂,给她讲实情,做思想工作。
就跟原来的苗副书记一样,这种事情就像传染病,家属都要诲莫如深,而且方嫂子也不能再住在厂里,听说是准备回娘家去,而她娘家远在河南呢。
也真是可怜,嫁人的时候她哪知道对方是个日本人啊。
苏樱桃都要忍不住感慨一声:造孽啊。
“小苏同志,咳咳,在家?”苏樱桃正在拨花园里枯了枝子的菊花,鲁局背着两只手,进了小白楼,四处张望着,看见她,笑着咳了两声,说。
苏樱桃笑着说:“在呢,您有事儿?”
鲁一平笑着说:“博士一直说机械厂应该还有间谍,但是应该隐藏的特别深,所以我最近一直在配合他的调查,我来找他,他不在家?”
说着,他又咳了两声,嗓子里嘶声哑气的。
“您还没去看看您的病?”苏樱桃问,听起来语气挺不好的。
鲁一平再咳了两声:“最近我娘也老跟我提这个,怀疑我是肺结核,但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扛一扛就过去了。”
苏樱桃假装是鲁一平的同学,给鲁家大娘写过一封信,让她带儿子去检查一下身体,显然,看起来平易近人,但性子倔犟的鲁一平给当成了耳旁风。
“那你最好不要结婚,结婚了也是祸害别的女同志,好吗。”苏樱桃索性说。
这人怎么一点也不听劝,这辈子,他已经比原来提前五年结束下放了,怎么就不说好好调理一下自己的身体,把命都扑在工作上,有意思吗?
她在梦里是给鲁一平的娘忽悠了,以为这人没啥毛病,而且确实又高又帅,那是72年,郑凯死了之后,正好鲁一平回到原单位上班,她就跟鲁一平结婚了。
结婚之后才发现他老咳嗽,押着他到医院一检查,肺结核,还是晚期。
算她瞎了眼,嫁个病人,怕传染肺结核,两年没敢同房,然后这人因公列职,她白当了一回寡妇。
鲁一平又不知道苏樱桃心里的生气,看对方怒冲冲的,心说这个女同志脾气挺大,再咳两声,听说邓博士不在家,就去他的工作间了。
……
今天是说好,小谷村和小邓村的两家子一起到市里,国营饭店去吃饭的日子。
苏樱桃专门喊了刘桂芳,苏元成,还有小樱花,当然,婆婆一家子也全喊了。加上汤姆,珍妮,两大家子人正好开两桌菜。
李薇给的两张国营饭店的招待券,正好今天,让两家子人好好吃一顿。
现在几个嫂子都在农场工作,工分赚得多,而且农场隔三岔五发点福利,身上的衣服都比原来光鲜多了,再看邓昆仑的几个兄弟,一直呆在农村,跟妻子之间的差距一下子就变的很明显了。
当然,几个嫂子的头都抬的更高了,听她们说话,语气也比原来硬了许多。
说是两家子人,但苏樱桃这边要吃亏得多,毕竟她娘家满打满就三个人,邓昆仑那家子闹闹哄哄,连孩子带大人,整整13个人。
邓老四向来爱摸拖拉机,一来就坐在方向盘上,笑咧咧的把着方向盘,等大家收拾好了,自然而然的就把拖拉机给开上了。
他开拖拉机有个习惯,见了土坷拉就要碾,见了石头就要往上蹦,一家子人,给他一路差点没有全蹦上天去。
国营饭店的酒席是四个硬菜,一瓶茅台酒。
苏樱桃本来没打算开茅台,因为她喜欢喝酒,红的白的都爱喝,所以提前就把酒给收起来了,打算拿回家,以后留着每天晚上喝一盅,也算解个馋。
偏偏邓老四没出息吧,这些方面的门道最清楚,见苏樱桃拎着包进来,伸着手就说:“三嫂,酒呢,给咱把酒打开,我陪三哥喝两盅?”
“老四,闭嘴,好端端的喝啥黄汤猫尿,认真吃饭。”毛纪兰已经甩开膀子,做好了吃的架势,毕竟没上菜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国营饭店的菜长个啥样子嘛。
邓老四于是说:“妈,你看你,咱们这是沾着我三哥的光来吃的饭,就该吃的没吃亮一点,国营饭店的席面都有酒,叫茅台,一会儿来了你也尝尝。”
四嫂也看他今天有张狂,于是劝说:“算了吧,回去给你打二斤苞谷酒,行不行?能不能别吵吵了,咱们安安静静的吃饭。”
“你们这是干嘛呀,三哥,咱们俩喝一盅呗,你看咱们俩,一样没出息,冯招娣生一个丫头片子就不生了,是我没出息。三嫂连个丫头都不给你身,弟弟替你没脸呐。”邓老四还是笑呵呵的说。
毛纪兰立刻跳了起来,脱了鞋子,抽了邓老四几鞋底:“闭嘴,吃饭!”
邓老四比毛纪兰还夸张,嘴里嗷嗷叫着疼疼疼,转身就要往外跑,毛纪兰也是赤着脚就要往外追,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我让你吃饭不闭嘴,我让你再给我吵吵,看我不打死你。”
团结和建设,三拴几个全在笑,老四家的小宝秋窝在她妈的怀里,看她爹那么个没出息的样子,当然在哭。
苏樱桃只是冷冷看着,一言不发。
当然,又不是苏樱桃的娘家人出丑,她当然可以看着,而且还要冷笑,那眼神仿佛在说:邓昆仑,看看你们家的人,成个什么样子。
邓昆仑忍无可忍,一巴掌拍桌子上了:“母亲,不要追他,大家一起吃饭。”
正好这时候菜上来了,先是一只外面给卤成褐色,油灿灿的大烧鸡,光是鸡也就罢了,这鸡的周围,还卧了一圈先是用油炸过,再卤出来的虎皮鸡蛋。这年头,不说大家没吃过整只的鸡,谁能想到鸡蛋还能先炸再卤,卤成那么好吃个样子?
紧接着是一盘肘子,据说这叫东坡肘子,它不是一个小蹄膀,而是一个猪前肘整个儿卸了下来,煮到扒骨再卤的,光是这么一个大肘子,就能喂饱那一桌的半大小子。
这盘菜,让两桌没见过囫囵猪的人,眼睛都直了。
苏樱桃拉开椅子,坐到了刘桂芳的身边,刘桂芳立刻握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手里,摇了摇,以示对女儿的安慰。
“你怎么不吃啊奶奶,快吃饭呀。”汤姆夹了一筷子肉,递给刘桂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