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锁麟囊(二)(1 / 2)
“……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心花可自豪。种福得福如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
折扇公子如愿听了一曲琵琶,美人半遮面唱着《锁麟囊》。在府上凌亦珩下定了决心,今天一定得让花魁献艺,真见了面,瞧见女子满脸阴霾,他又只想在一起说说话就很好,可他们的心思永远走不到一处,花魁执意抱来琵琶,也不与客人啰嗦,端坐窗前顾自弹唱。
沈渊知道,错不在折扇公子,一步踏进冷香阁,他只是自己的客人,不管背后藏着什么,只要没拿到明面上来,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习惯是种很可怕的东西,会令人丧失理智,与正确的判断能力渐行渐远,正如修养数年,沈渊早就习惯了和离雪城之间的平淡,以为凭借年少时那点情分和沈涵作保,就这样不冷不热地维持下去,直到兄长或者养母先开口,一切便水到渠成,他们可以开始交换庚帖,过三书六礼,结为夫妻。
古籍中说,朱雀娘娘的夫婿等了她三世,白虎神君对发妻一往情深,娘娘被困西山,神君先后求见千次,换来的都是冷眼以对,饶是如此他们也没分开,最终双双渡劫,喜结连理。
人间笔力不足以描写出天上的恩怨,花魁娘子闲来读话本子,心想神仙眷侣也有过不共戴天,自己和雪城只是趋于平淡,再好的感情不也得经过处不厌的考验?只消熬过去就好了,到时候见一面就好了。
可人与神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神明永恒,区区千年万载于他们而言,也只是弹指一挥间,然人寿命短暂,并没有太多的年岁可以用来挥霍,无论冷漠热情、欢喜忧愁,人心都太易变,哪怕还走在一条路上,只要时间足够久,走着走着也就散了。
“阿晏……”琵琶铮铮余音绕梁,本该醉心倾听,可花魁娘子面上愁容实在掩饰不住,凌亦珩只能打断:“你放下吧。是谁给你委屈受了?也怨我,没能早早回来陪你。”
“我与公子非亲非故,谈什么怨不怨的。”凤颈琵琶沉重,沈渊索性靠在琴头,目光不知飘到了哪儿去:“你别听盛秋筱胡说,我是冷香的小姐,谁还能给我委屈受,就不怕我先赏他一剑。”
那是除了病痛,外人唯一可以拿来取笑冷香花魁的话头,她是烈性女儿,客人违背心意便动手打出去,这个名声不好,时移世易,人们也渐渐淡忘,偏她自己牢记在心,还在这时候拿出来搪塞。凌亦珩最担心的不过如此,可还是得耐下性子,一点点让女子放下戒备。
他在意的不只有这张脸,还有那无出其右的琵琶,宁折不弯的心性。和那杯令人自醉的青梅酒。他说这里没有别人,看样子也并非楼中的人拌嘴吵架,更与墨觞夫人无关,那么花魁的委屈只能是从外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