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希望就在那里(1 / 2)
“雨停了!”
算上五月末就开始的小雨,持续将近一月的雨水,终于是停了下来。
但通往开封的道路依旧泥泞,好在由洛阳达到新郑乡的路上,不用渡过河流。听说开封周边约有八成以上的桥梁都被冲断了,这也使得官府不能及时有效地抵达严重的受灾区域。
李贤这群国子监学子,按照之前的要求,人人去了士子衣衫,穿着劲装,基本上都带着一个仆从,共十二辆马车。
除了衣食用度外,还有一些工具。
李贤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认真打磨过的望远镜,只是这东西太过稀缺,造起来不算简单,短时间内,也没办法人手一个。钱晟,还有公孙圩及孙德等人看过,纷纷新奇不已,言之返回洛阳后,他们愿意花费重金购买之。
有财路上门,加上李贤有制造方法,当即应下。
路上每逢歇息,田桓和钱晟还会给带来的仆从讲谈纪律。
第一日走下来,就看到沿途的不少农田被冲毁,许多家庭的房屋更是倒塌,不少灾民拖家带口的逆流往洛阳而来。
距离新郑乡尚有五里路,天就黑了,大家不得不停下。
寻了个平坦的高地,搭上了帐篷,走了一天,难得停下休息。里面的绝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双脚起泡不说,身体更是困乏的不行。
第二日一早,当大家再次启程时,有几个国子监士子果然受不了了,提出了告辞。
“才走了一天,连新郑乡的地界都没走到,就开溜了,连我钱晟都不如,真丢我们国子监的脸!”
钱晟杵着个木棍,朝着几人的背影吐了吐口水。
李贤早有所料,他看了眼同样怒目而视的公孙圩等人,到是乐观些:“人各有志,我们这才前往新郑乡本就危险重重,诸位同窗若是想要离去,也就可以离去。
即便最后只有数人押运着马车抵达新郑乡,若是能将物资分发给灾民,以尽我们国子监学子的心意,此次行程便是成功的!”
李贤所说,也是他的最初计划之一。
要是新郑乡的灾情严重,自己这些人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那就把拉的这些东西分发给灾区需要的人,也算是不虚此行。
然后他就带着南温和朱晓晓这两个家仆寻个顺畅的路,看能不能通行开封。若是路上的山洪太过频繁,危险系数太大,那就继续会洛阳待着。
李贤这番真心话说出来,如公孙圩,还有张德齐成都摇了摇头。别看他们这群二世祖养尊处优,平日更是有些骄横,但既然决定了的事,就算打破头都会做完。
一行人将就着吃了早餐,因为道路太滑,要么和钱晟一样杵着跟木棍,要么扶着马车缓缓前行。
中途还遇到了几次滑坡,好在滑坡的地点离大路有百米的距离。可就算如此,也是弄得人心惊胆战的。而到了这时,李贤给每个人分发的铁哨子也就起到了作用,只要中间有任何人发现了险情,第一时间吹响口哨,大家都会知道。
“前面就是新郑乡了,我记得这里有座宽大能过马车的木桥,如今也被冲没了!”
顺着公孙圩目光望去,能看到前方为洪水包围,几乎成了一座孤岛的新郑乡。
金水河就横躺在众人面前,呼啸而过,李贤甚至看到了一头被淹死的猪漂浮在水面。
而公孙圩所处的桥梁,眼前只能看到横在河岸边的木块。
所以,现在摆在所有人面前的问题是,如何安全有效的渡过河流,就近去新郑乡看看情况,并把车上的物资送过去。
“公孙兄,我能问你家仆从几个问题吗?”李贤和众人一样站在河岸边,叹息后问道。
公孙圩点了点头,并把后面一个黝黑汉子叫了过来:“罗成,你给我等同窗说说新郑乡的具体情况!”
叫罗成的汉子忙弯腰鞠躬道:“大朗放心,小的定知无不言!不知几位小官人有什么想知道的?”
李贤把黝黑的汉子打量了一番,指着前面的新郑乡:“老兄可知除了这条索桥外,可还有道路能通往新郑乡?”
“小官人,还有诸位官人,依罗成在新郑乡生活十几年的经验来看,出了金水桥这条大路外,另有就是面向东京那边还有个大桥……”
对于金水河的走向,李贤前几日就看过地图,知晓其成“s”形,新郑乡正好处在s的中央,又恰好地势低。
“不过东南两岸的河堤都崩塌了,大路行不通,小的还知道两条小路。一条要通过盘佘山,一条要渡过希溟江……”
罗成下去后,李贤等人一起蹲在地上,看着李贤拿出地图,按照罗成所说的,把路线标注在了地图上。
“诸位同窗,洪水这么严重,希溟江当下肯定是涨水了,桥梁多被冲垮。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在有两条路,要么知难而退,原路返回,要么走盘佘山这条山路。
但也要注意,山路路况复杂,多会爆发滑坡之事,要三思而行……”
李贤目光灼灼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其他人,有了早上的事情后,一时间还没人开口。
这里尚有十五个国子学学子,个个都是家里的宝贝,这次能冒险加入救援队,又能走到这里,无论其他,勇气可嘉。
“这样吧!李某有个提议,诸位同窗看看可行不可行。
公孙兄昨日向考城县县寺送去消息,现在还没有回复,大概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或是考城县灾情严重,县寺上下无法顾忌新郑乡这一个重灾区。
我们也不能贸然走盘佘山这条路,不如派遣几个人,先行把路况摸清,再行谋划?”
李贤的这个方案得到了包括孙德在内的一致赞成,下了这么大的雨,那盘佘山虽不是险恶的山峰,可若是遇上了滑坡之类,他们不就被一锅端了吗?
最后还是由罗成这个本地人带队,拿上了李贤给他的望远镜,叫上了几个矫健激灵的仆从,带着两日干粮,往盘佘山而去。
一夜无话,大家都在金水河岸等着消息。
可到了后半夜,天又不争气的下起了小雨,本散开的雨雾渐渐在头顶聚拢,似在酝酿着什么,空中还有雷霆轰隆。
国子监的抢险救援学子们,心情都有些不好。临行前激动的心,早就像天空一样阴霾一片,甚至连说话声都少了许多。
好在到了中午的时候,满身泥泞的罗成带着另外三人回来了。
“新郑乡是真的完了,我们四人走到了乡邑的卢家老宅附近,那里现在全都是泥沼,人一走进去,两条腿全都陷进去。
若非我和小巧手脚麻利,又有大壮他们在后面拖拽,这条命可能都没了。
那泥沼还直挺挺地躺着几个发霉发臭的尸体,看样子,应该是乡邑东边那个陈屠户,这小子大概率是山洪爆发的时候没有逃出来。”
罗成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拿食物的双手忍不住颤抖,看起来这次行程,把他吓得不轻。
“新郑乡还有活人吗?”公孙圩问道。
其余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李贤则是摸着罗成还给他的望远镜,皱眉思索着什么。
情况看来有些不妙,开封周遭爆发的这场洪水不知道会带来多少人员伤亡,但愿老爹别太莽了,现在会在哪儿呢,开封已有十日没传来消息了……一个小小新郑乡都如此,他心里对负责水患治理、身处一线的老爹李自明越发担心。
“活人是有的,约莫还有上千人没逃出来。另外,我等四人虽没有踏上新郑乡仅存的那片空地。
但好在李小官人的望远镜,看到了中间的高地上,朝廷好像有穿着官服的官吏在那里,那李官人一月前还来过我们新郑乡,指挥着幸存的乡亲在那里用木板搭路。
上次我逃出来的时候,只有靠近东京那边的路还是好的,想来这位李官人是从那里上岸,帮助大家撤退的。
可谁曾想到连他自己都给困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