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2 / 2）

等到万寿节，也就是乾德帝生辰当天，尹璁被早起去上朝的乾德帝吵醒，人还没完全清醒，就记得今天是乾德帝生辰，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对乾德帝伸出双臂，嘟哝道：“抱——”

萧令只当他被吵醒了不开心，要人抱着哄一哄，就回去弯下腰抱了抱他，拍拍他的背轻声哄道：“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没想到尹璁感受到他的怀抱后，就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直到将脸凑到他面前，闭着眼睛胡乱地往他脸上亲了几口，含糊不清道：“祝你生辰快乐呀。”

说完，他实在困得不清，打了个哈欠又倒回床上继续呼呼大睡了，仿佛醒来这一会儿，就只是为了跟乾德帝说这句祝福的话一样。

萧令脸上还残留着他嘴唇的温度，看着他抱着被子呼呼大睡的背影，一颗心柔软得不行，又弯下腰去，伏在尹璁上方，低下头亲了口尹璁睡得红扑扑的脸蛋，给尹璁掖了掖被子，才上朝去。

因为今天是乾德帝的寿辰，朝中文武百官换上了颜色最鲜艳的朝服，早早就等在朝阳殿前等上朝。

等时间到后，殿里的太监唱喏道：“陛下驾到——”

朝臣便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依次进殿去。

等见到乾德帝后，朝中文武百官便在太子的带领下，对乾德帝行跪礼，高声喊道：“儿臣/臣拜见父皇/陛下，祝父皇/陛下福如东海，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令看在跪在百官前头的太子，十分满意道：“众卿平身。”

等臣子都起来后，萧令才施施然地说道：“朕自南巡回来途中被行刺以来，身体大不如从前，这段时间还多亏有太子替朕分担国事，朕看到太子如此勤勉能干，心里大悦。今日是朕寿辰，就由太子来替朕主持下午的寿宴吧。”

萧竞和在场的大臣都知道乾德帝这是在磨砺作为太子的自己，加上乾德帝说他身体大不如从前，就有臣子猜太子是不是就要代替乾德帝监国了，一时心中千思万绪，但又不敢在上位者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大声应道：“陛下圣明——”

乾德帝的寿宴例行在万寿宫举办，一早皇后众妃就带着太监宫女过来布置，等下午的时候乾德帝和文武百官过来，寿宴就正式开始了。

尹璁早上起不了那么早，等他赶到万寿宫，寿宴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他看到皇后和挺着个大肚子的太子妃都在帮忙，想到自己睡到这会儿才起，实在太不应该，就灰头灰脑地溜过去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皇后见太子妃身怀六甲，心疼她跟自己忙活了半天，就对尹璁说：“那璁儿帮娘娘带太子妃去歇着吧，她站了一上午也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尹璁应了一声，殷勤地对太子妃说：“太子妃姐姐，璁儿带你去休息呀。”

太子妃扶着自己的腰，对他笑了笑说：“那就有劳小公子了。”

皇帝寿宴于未时开始，百官入场后还要等乾德帝致辞，太子致辞，百官祝贺，皇后后妃皇子祝贺才能正式开始，到那时候往往已经天黑了。

尹璁还好，寿宴没开始的时候就跟太子妃偷偷把肚子填饱了，也不怕要等到天黑才能吃上宴席。其他人就没有这种待遇了，特别是文武百官们。他们天没亮就进宫上朝，上完朝后没能回家吃午饭，就跟乾德帝来万寿宫，饿着肚子等流程走完，才能入席吃些瓜果点心填填肚子，等上菜又要一段时间。何况今日皇帝大寿，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给皇帝祝寿，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

估计整场寿宴里吃得最认真的就是尹璁和乾德帝的两个小外孙了，其他人忙着祝贺乾德帝，忙着给乾德帝敬酒，哪里有时间吃，只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拍乾德帝的马屁了。

尹璁这次不用自己坐在小角落里了，而是光明正大地跟乾德帝坐在宽敞的龙椅上，和乾德帝同吃一份饭菜。

换做以前，臣子们可能还会对他的存在有些异议。但是看到他都被乾德帝这样宠了一年多，并且没有要失宠，反而只会更受宠的样子，又想到如今乾德帝身体大不如从前，可能坐不了多久的龙椅了，就打消了给乾德帝塞人和他争宠的念头，由着他去了。

酒过三巡后，皇后安排的歌女舞女就上台唱曲跳舞助兴了。尹璁一边吃着西域进贡的大葡萄，一边看礼乐司编排的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蹈，想起来自己曾经罚娜昭媛去礼乐司教舞姬跳舞，今晚这支舞应该就是娜昭媛教的吧。

他看着看着，觉得自己当初罚娜昭媛去礼乐司跳舞的决定非常正确，这不，人尽所用，各司其职，多好。

尹璁忍不住往乾德帝嫔妃那边看去，只见沐贵妃和胡淑妃有说有笑的，娜昭媛和几个低阶嫔妃坐在一起，端着正二品昭媛的架子，也没人敢惹她。她见没人关注她，索性就靠在椅子扶手上，拿着杯酒一边摇晃一边品尝，着迷地看着自己编的舞，仿佛找到了自己存在在宫里的意义。

看到乾德帝的后妃们如此和谐，井井有条，尹璁非常满意，又转向别处。

只见太子和太子妃并肩而坐，低声细语地说着什么，时不时笑起来，太子妃怀孕以来，太子对她的热情并没有减弱，反而感情更深了。而瑞王和画竹则拿着酒杯小酌，不知道瑞王说了什么，逗得画竹抿嘴而笑。再看敬王和徐晗，徐晗痴痴地欣赏着台上美艳的舞姬，而敬王却无奈而幽怨地看着她，时不时闹她一下，让她转头看着自己，小两口实在有趣。

而另一边，永宁公主和镇南王一人带着个孩子，边欣赏舞蹈边哄孩子吃东西，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永康公主和她的驸马则轮流抱着还不会自己坐的安平王，时不时低头逗弄儿子，看起来幸福极了。

尹璁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下巴趴在桌面上，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萧令见他突然发笑，扭头看他一眼，看他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就以为他又喝醉了在发酒疯，就想将他搂进怀里，防止他乱跑。

没想到尹璁并没有喝醉，见自己突然靠近，就扭过头奇怪地看他，眨眨眼无辜地问道：“你要做什么呀？”

萧令见他没喝醉，就该做揉揉他的脑袋，笑道：“朕听你无缘无故在笑，以为你喝醉了。”

尹璁知道他在调侃自己的酒量和酒品，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又对着他孩子们所在的地方努了努下巴，说道：“我在为他们而感到高兴，才发自肺腑地笑呢，才不是发酒疯。”

萧令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孩子们欢聚一堂，平安喜乐，后妃和睦，便也跟着满意地笑了起来，一个帝王能做到这种地步，他可以说是没有一点遗憾，甚至可以说是帝生完满了。试问这世上，有几个帝王能做到他这种程度呢？

然后他就听尹璁在身边呢喃道：“这是不是就是《礼记·大学》里所说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萧令想起尹璁写给他做寿礼的那副字画，上面写的正是这句话。当初他要求尹璁给他写一幅字画做礼物的时候，只想着不让尹璁搞些剑走偏锋的礼物，也没有规定尹璁写什么给他，没想到今天他收到尹璁给他写的字，上面写的却是这样一句充满深意的话，着实让他惊喜不已。

不过他那时候不知道尹璁为什么会写这句话，而不是别的名言警句，现在听到尹璁提起这句话，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这竟是他收到的最好最有意义也最珍贵的礼物。

尹璁送给他的，何止是一幅轻飘飘的字，而是一个完善的人格，温馨和睦的家庭，四海升平的国家，百姓安居乐业的天下啊。

他感动得一时无法言喻，找不到任何可以用来感激尹璁的词语话句，只好将尹璁紧紧地搂在怀中，激动得久久不能言语。

这场寿宴因为乾德帝情绪高昂，而持续到了深夜，可以说是真正的君臣同乐。乾德帝开怀大笑，臣子放开手脚大吃大喝，再没有比今晚还要热闹喜庆的时候了。

直到天际露鱼肚白，这场盛宴才算结束。萧令因为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即使酒量很好的他，都有些不胜酒力，身体摇摇欲坠了，但是他还是坚持亲自将已经困得睡着的尹璁抱回寝殿，不放心将尹璁交给其他人来照顾。

臣子们也都喝多了，有的醉得不省人事，看到乾德帝当众抱起小公子，也无暇去计较了。

萧令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回过头对正准备离去的大臣们说：“既然卿们都已经喝多了，那今晚回去就好好睡一觉，明天的早朝就免了吧。”

大臣们听说明天不用上朝，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们这会儿喝多了，明天肯定起不来，就算起来了身子也不利索，还要上朝简直太折磨人了。于是都摇摇晃晃地跪下谢恩道：“臣等多谢陛下体谅。”

然后乾德帝就在众位臣子的目送下，抱着小公子离开了万寿宫。